此時此刻,鄭夙不知道她眼里有沒有自己,是兄長的鄭夙,還是這一身為她披上吉服的鄭夙,是貓兒吃澀柿的貪玩貪鮮,還是同伴多年的赤血情誼。
但此時此刻——
歲華小麗殿的暖冷香交纏之後,蜜熏熏又熱烘烘地侵入肌體,鄭夙咬開她套頸的那一隻並蒂赤紅荔枝頸鐲,剝開紅殼之後,荔肉晶瑩透白。
往常他們兄妹倆做完功行後,倚靠遠眺的小黃玉窗,雲影如水掠過,淡紫藤蘿的花蔓早已密密繁繁。
早春時節,神祇在溫水中浸透冬種,栽下滿庭的淡紫藤蘿。
她耐寒性,喜天光,也愛濕潤的朝露,若要她花繁葉茂,你需得時時顧看,餵她雨露,減去多餘的蜜芽長枝。
等她茂密之時,發出新芽,便是盛開之機,但祂總疑心山石太硬,損她脆葉,又嫌枯樹太嶙峋,不很襯她美貌,於是神祇便架高手臂與膝腿,拆了紅衣長穗,心甘情願做她攀爬的一叢花架。
鄭夙折腰,在朦朧夢幻的花蔓里輕緩地行進。
他低聲問她,「是不是這裡?你感覺如何?……嗯,舒服嗎?」
與之前的冷淡毒舌簡直判若兩神。
「要命。」他又緩了口氣,「這些,我實在不太熟。」
陰蘿摟緊這一尊正在破禁的聖人,怎麼辦,祂好像有些純情無措。
她不懷好意,「鄭夙,不是有玄素天方嘛,你拿出來看看嘛。」
「……」
對方似乎被她無語到了。
誰邊看邊學的?
「不學。」鄭夙也含著一口氣音,擦過她的軟嫩耳肉,「學死物做什麼?你不是在麼?我請教請教你。」
淡灰紫色的花穗從天穹垂落,絲絲縷縷散落在高神鄭夙的黑髮間,錯落一脈水銀。
「以前都是我教你,現在——」
他口腔懶懶的,帶點笑意。
「禮尚往來,該你教我了麼。」
晚春,諸天欲雪,且讓她在身上隨心所欲地開花,看她的花序如紫瀑搖擺。
陰蘿趴在高神的胸間,察覺到鼻尖一點涼意,仰頭看向天際。
「鄭夙!下雪了!」
其餘五界是春冬四景俱全,唯有神洲,因為神主以仰山雪做神國,眾通神大尊為避尊者諱,從不開雪國天景,陰蘿也只在鄭夙的神國里感受到那銀山白瀑似的盛雪。
「冷嗎?」
鄭夙問她,摸索著撿起喜服,披到她肩頭攏緊。
陰蘿興致盎然揉捏雪團,造出了一尊栩栩如生的小雪像,朝著鄭夙獻寶,「鄭夙,你看,這大雪鹿是你,這條纏身的小美龍就是我啦。」
鄭夙手指摸了過去。
行,又是馱著她的是吧。
「鄭陰蘿,腳長來是可以走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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