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卓是林愫推舉到姜瑤面前的,林愫當然是支持姜瑤的選擇。
只是姜拂玉始終心有芥蒂,不願意松這個口。
她「啪」的一聲將書摔在書桌上,「不要跟我說那些『內舉不失其親,外舉不失其仇』的話,我管他伍卓有多大的能耐,他當年就是為盧泳思辯駁!」
「危陽之難,我南陳山河焚毀,當初你假死跑得遠遠的,可我是真正去過朔州,我親眼看見胡人的鐵騎踐踏我南陳子民,他們生於蠻夷,行為粗鄙,不講禮制,每至一座城池,凌辱婦女,像阿昭那麼大的女孩子他們也不放過。屠城之後屍骸遍地,他們將南陳人的屍體推下河中,江流堵塞,兩岸白沙被血水染成紅色,赤色濤濤,經年不變!」
「若無盧泳思打開城門,危陽就不會失守,邊境十九城,也不會這麼輕而易舉地丟失,導致後方百姓還沒來得及逃跑就慘遭屠戮!盧泳思罪無可恕,而擁護他的伍卓,也一樣難以原諒。」
姜拂玉氣得指向林愫,「你看看你乾的什麼好事?我不允許這種不分是非的人成為我女兒的老師!」
林愫知道,姜拂玉放不下危陽之難。
危陽之難發生時,肅宗已經年邁,而太子無能,穿上男裝,代替太子遠征的人,就是姜拂玉。
她也是通過此戰逐步掌握了北方三州的兵權,以至於後來她有能力與她兄長纏鬥。
當年的姜拂玉,也是個少女。一路北上,見到了胡人鐵騎下受苦受難的黎庶。
她不可能不恨胡人,也不可能不恨盧泳思。
林愫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入自己的懷中,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部,軟聲喚道:「阿玉……」
這個聲音宛如一顆定心丸,讓姜拂玉起伏的情緒稍稍安靜了下來。
林愫撫摸著她背部散落的長髮,「我知道你不待見伍卓,但是阿昭總是要從師學習的,術業有專攻,若論經綸,天下難以找到第二個才比伍卓之人,且他人人品也擺在那裡,除了當年他替盧泳思申冤,幾乎是太傅的最好人選……」
姜拂玉身體軟下來了,輕嘆道:「我何嘗不知道,但是……」
林愫打斷了她的話:「盧家滿門忠臣,盧泳思及冠之年入仕為官,哪怕是記掛家人,也不應該犯下叛國重罪。伍卓當年為他申冤,並不算無理。」
盧泳思完全沒有和胡人勾結的動機,他更不會自己去打開城門,最後死於胡人鐵騎之中。
「我明白你的意思,」姜拂玉靠在他的肩頭沉思,「……只是當時守城將領,危陽倖存百姓皆目睹盧泳思打開城門,你說,他有何冤屈?」
當初肅宗皇帝流徙盧氏,遷怒伍卓,當然不止是被社稷夷毀之痛沖昏了頭腦,因為盧泳思,真的做過這些事。
「阿玉,你是不是忘了……」他雙唇輕輕湊到姜拂玉耳邊,呼吸間帶著燥熱的氣息,「平哀花。」
姜拂玉蔫地睜大雙目,在他懷中蜷伏著微微一顫。
「或許,從那時候開始,胡人就開始用平哀花滲透南陳了呢?」
……
轉眼間過了立夏,雨水也暫且歇了下來,天氣一天比一天炎熱,尚衣局開始趕製今年夏裝。
姜瑤今日出門,換上了尚衣局送來的新裙子。
裙擺是荷葉尖尖的青色,袖子是用蠶絲做的,只包裹住了上臂,露出手肘以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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