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仍然披著一身素色黑袍,蹲在地上不言不語的某個小獾,就像極了雨後在草地里長出的蘑菇。
鄧布利多佇立在他身後,目光所落之處,似乎壓上半個世紀的光陰重量。
「紐特。」
紐特的半張臉還埋在自己的臂彎里,一雙眼睛向後撇,隨即又失落地下垂:「抱歉,鄧布利多教授……我只是,一時有些無法接受。」
僅僅是「伊雯」這個名字,查不到什麼東西。
但如果再加上格林德沃的姓氏,在魔法界尋找……上世紀九十年代的那場妖精戰役,並沒有從魔法史中抹去,只要留心,遲早能查到這個一模一樣的名字。
當阿不思·鄧布利多把答案遞送到他面前時,比起荒謬,紐特心中更多的是一種仿佛被命運玩弄的茫然感。
那一年多的美好經歷就這樣變成了幻夢嗎?
難道他註定只能看著她斬斷與自己的聯繫,一步步走向不容共存的彼方?
鄧布利多無聲地搖頭,他走到紐特的身旁,拍了拍紐特的肩頭,說道:「事情還沒有到最糟糕的時候……紐特,打起精神來。」
「鄧布利多教授認為,什麼時候才算得上最糟糕?」
「至少此時此刻,還只是理念與立場的分歧。」那雙藍眼睛沉靜得像是月下的黑湖,一瞬間看透了他的內心之後,這位經歷了太多的教授選擇包容與理解,「尚未有人因你們而死。」
紐特默不作聲,手指扣緊了衣袍。
他與鄧布利多一同回了趟霍格沃茲,在那兒,恰巧有一隻貓頭鷹跌跌撞撞地飛進他的懷裡,喙上還叼著一封輾轉多個信使、千辛萬苦送到他手裡的信。
紐特急忙摟住這隻貓頭鷹,左右看了看它沒受到什麼傷,只是高強度勞動後精神有些萎靡他才放下心,給貓頭鷹喝了點水,紐特這才看向信件。
他微微一愣,因為寄信人的名姓。
拆信的手有些抖,但他還是飛快地把信件展開,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然而越是往後讀面色越是發白,紐特囫圇搖頭,又眨了眨眼,急促的呼吸中像是有誰把火星濺進了他的眼睛裡,導致他眼眶發紅,水霧氤氳,又滾燙又寒冷的兩重情緒在內心傾軋——最終化作了崩潰的一聲嗚咽。
「紐特?」鄧布利多返身,快步走來,「紐特?」
占據了整片視野的信紙緩緩撤下,露出了紐特那雙通紅的眼睛,他的吐息發著顫、不住哽咽,一抽一抽的鼻子,嘴唇也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見狀,鄧布利多放輕了語氣:「信上寫了什麼?介意讓我知道嗎?」
回應他的是紐特終於壓抑不住的一聲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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