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一聲冷嗤,大殿內凝肅的氣氛剎那急墜壓到了最谷底。
所有侍立太監宮人登時噤若寒蟬。
上首坐的這位女帝,與太祖聯手開國,女將之身,南征北戰,年歲上去之後,脊背不彎不塌。當年垂死之局翻身,誘發太祖卒中暴斃,自冷宮而出,以女子之身,強行登基並牢牢坐朝十三年。
要不是她這幾年年邁舊病多次復發,龍江驚變,還真未必就能得手。
女帝眉目淬冰,冷冷盯著慢慢直起身的裴玄素,眼前這個極年輕的青年,孤高艷麗的俊美面龐,英姿勃發,她曾盛讚過,裴愛卿將來必是衛玠蘭陵王般的風流人物。
曾經是她極欣賞,悉心栽培的好苗子之一。
不然裴玄素豈可能一外放就到沛州這般重要的地方。
只是當初有多麼的欣賞多麼的愛不釋手,眼下就有多麼的深惡痛絕。
一場大傷病,幾乎掏空女帝的身體。
此時此刻,她端正坐著,但早年的多處舊傷都依然鑽骨拉扯般的綿痛。
女帝抄起榻几上的錯金黃銅手爐,擲向裴玄素的面門,她恨道:「一個叛臣細作子孫,也配?!」
「還敢來求朕給你機會——」
她厲聲!
錯金黃銅手爐重重砸在裴玄素額角,炭芯暗扣被擲飛凸起,重重劃在鬢角,登時血流如注,鮮紅淌了裴玄素半邊臉。
披髮艷麗如妖,自持君子如熙如神明,此刻半臉鮮血半臉玉白,燭光如炬,狼狽巋然,猶如一隻浸入阿鼻地獄的新鬼。
裴玄素沒有躲閃,硬生生挨了香爐一擊,他深深叩首,倏地起身,嘴角鐵腥一片整個口腔,他斬釘截鐵:「請陛下信裴家,卑下絕對未曾背叛陛下,哪怕一絲一毫,時至今日。」
「年初時,正月封印,卑下乘舟順水而下歸家,還和父親一同布置檢閱和預備接駕事宜。」
「二月中旬,於沛州接父親來信,吾父戰戰兢兢,唯恐有所疏漏。」
「那信沛州刺史府書房大案下第二抽屜中。」
裴玄素深深叩首,如孤獸悲鳴:「這一切,都是宣平伯府欺騙利用我的父親,請陛下明察——」
嘶啞的暗聲,從喉間而出,卻有一種泣血般的吶喊感覺,裴玄素不知不覺,淚流滿面,他死死咬著牙關:「請陛下相信,卑下對他們的痛恨,不亞於陛下!!」
這裡的他們,接續宣平伯府而言,卻何嘗不是指整個兩儀宮一派。
裴玄素僭越了,他吐出心聲,豁出去一切,他的額頭緊貼著地面:「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哪怕此次過後,棄如敝履!」
一語畢,再未聽見言語。
女帝高居龍榻,垂眸冷冷盯視俯首不動的裴玄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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