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皺了下鼻子,好了不管了,她下值了,她和裴玄素那邊的關係也不可能和趙青細說了。
……
沈星其實大概知道有這麼一遭的。
上輩子裴玄素就很少喝酒,尤其是烈酒,僅有那幾次,都是情緒大爆發大起伏之後的。
她也喝過一碗,那種火辣辣穿腸的劇烈痛感,確實非常能讓人藉此宣洩情感。
鞭屍剝皮明太子之後,裴玄素就酩酊大醉過一次,狂灌潮紅,鳳目赤紅滴血般,把半罈子擲在地上粉碎,把酒罈子全都摔在那具七零八落的屍身和棺槨之上,親自潑上火油,把那些東西都燒成一把灰。
瘋狂一般,在熊熊烈焰之側。
他滿面潮紅,滿身烈酒的氣息,野獸喘息一樣的呼吸,冷冰又失控。
那個樣子真的駭人,沈星如今想起來都心有餘悸。
不過那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沈星知道裴玄素緩下來後肯定會難過,誰能不難過呢?她也不知道,這些艱苦又輝煌的前事之中,竟還藏著這樣讓人痛悲的真相。
路上一起下值的同僚約她吃麵,這是第一次她也不好拒絕,於是幾個女孩子就一起在街口麵攤子吃了一碗麵。
她不餓,回到侯府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這個院子原來就是做祠堂的,兩排合抱的大青松,柏樹針在夜色中輕輕舒展。
她跑過來,輕輕推來祠堂的門。
裴玄素靜靜抱膝坐在蒲團上,對著供桌和兩個簇新的牌位,他聞聲回頭,兩眼通紅,白皙的兩頰也是潮紅,他怔怔半晌,啞聲:「回來了?」
「嗯。」
沈星輕聲應,也拉著蒲團坐在他側邊,兩人腳邊中間是那個大酒罈子。
裴玄素輕聲說:「不要勸我,我們一起喝酒好不好?」
人生如戲,幾經顛覆,他神色之中,有些慘然,也有悲意。
今晚他什麼都不欲想,他也不想呆坐,他想就這樣陪著爹娘,好不好?
「好啊。」
他半月的藥已經喝完了,但補身子還未開始,不怕沖了藥性,偶爾喝一次,她覺得還是可以的。
裴玄素本身就很有自制力。
沈星攀著供桌的腿爬起身,取了一個黑釉碗下來,她也在大酒罈子裡舀了一碗酒,低頭啜飲了一口,好辣好烈啊。
她有些齜牙咧嘴。
裴玄素輕笑一聲,唇角翹起來,眼裡卻溢了淚,他伸手接過她的碗,仰頭一飲而盡,低頭用力抹一下眼角。
「你別喝了,陪我坐著就好。」
在這個孤冷的寒夜,他不想虛偽地自稱二哥了,這兩個字在唇齒間碾過,最後順從他的心,換成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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