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就沒有聲音了。
他死了。
裴玄素才剛剛發現一牆之隔的裴家人,嘶喊厲喝讓請大夫的混亂聲中,也算苦勞一生的他溘然長逝,躺在陰暗潮濕的腌臢牢房裡,在病痛折磨中帶著無數牽掛死去了。
人痛苦到一定程度,是會自殘的。裴玄素一路繃緊到了極致,他發病過但自己咬著牙關死死堅持下來了,在這種崩潰的邊緣徘徊,裴祖父的病逝終於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韓勃廢半晚上的功夫抓著他,兩人隔著柵欄撕扯無數次,他死活不敢放手,一直到了沈星來,他才頹然坐落在地。
斯索的衣料摩挲聲,韓勃也抹了一把眼睛,折騰了這一夜他也有些筋疲力盡,罵了一句:「他娘的狗東西!」躺倒在地上。
沈星呆住了,她耳邊也隱隱聽見隔壁牆後的抽泣聲了,她趕緊低頭看裴玄素。
裴玄素睜大眼睛盯著黑乎乎的石壁牢頂,雙目赤紅黑髮凌亂,臉頰肌肉抽了兩下,喘息像野獸一樣粗重,整個人猙獰得不成樣子。
她趕緊問韓勃:「那裴伯爺現在?」
裴祖父七十多了,要是尋常外頭,該把白事當紅事來辦,硬朗到到今日,這是喜喪。
但現在……這無疑是對裴玄素一擊沉重的巨創啊!
黑暗裡,韓勃聲音悶悶的,「已經抬出去了。」
牢獄裡面,本就多病人不通風,人一死,牢頭帶著獄卒給抬走了!
裴玄素聲嘶力竭,厲喝讓給裝口薄棺再埋!不然有朝一日他能出去,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如果就這麼扔到亂葬崗,裴祖父的下場就該和他父親一樣,連屍身骸骨都找不回來了。
天啊。
沈星忍不住掩住了臉嘴,她也有些眼眶發熱,她急忙起身,把籃子包袱提進來,喊了一聲韓勃自己拿東西吃,她急急打開包袱,把繃帶藥瓶等物取出來。
剛剛匆忙把裴玄素手臂上的傷口包紮系好,藥粉碰觸的刺痛刺激了他,裴玄素厲喝一聲,一個鯉魚打挺躍起,他恨聲嘶喊,撿起那柄匕首!拚命衝著那堵牆,狠狠地劃著名,割著!
「啊啊啊——」
……
有種恨毒刻骨銘心,像劇毒一樣,無時無刻不在噬咬著他的骨髓。
裴玄素已經忘記自己這十幾天是怎麼過來的,藥斷了,精神大受刺激,那種一陣冷一陣熱的內灼感伴隨著井噴一樣的恨意充斥著他的全身。
終於在今天那根弦繃斷了!
他像瘋了一樣,握著匕首狠狠地砍,把整面青磚石牆砍劃處幾百道半寸深的傷痕,他恨聲:「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他厲喝嘶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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