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漸漸覺得,死是無孔不入的。它是潮水是空氣,是具象化卻無可阻擋的東西,在漫長的少年時期沉重地壓在他的身上,最終與那段失語症的日子一起融進了他的身體。
後來他也開始製造死。
無聲的,安靜的。只要一枚小小的銅殼子彈,然後遠遠地扣動扳機。
除了哥哥之外,「諸伏景光」從不去看其他人,死已經將他的心打磨得很小。
而在這個世界中,只有片山翼。「諸伏景光」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她在書店站在自己屍體旁的樣子。
她一遍又一遍地被殺死,然後又一次次地復活。死在她那裡就像個戲法似的輕盈,激發出許多浪漫又荒誕不經的幻想來。
在那個幻想出的世界裡,沒有任何人會死。父母還在,點頭之交的訓練生還在,無數曾被他殺掉的任務目標也是。
這樣的世界像建立在一片飄落的雪花上,只要片山翼存在,這片雪花就永不會落地。
但現在夢要醒了。
或者說,「諸伏景光」以為夢要醒了。
片山翼依然是微笑著的。她並不將其稱之為死,而說那是「起點」。
「死亡是另一次降臨的開始」,諸伏景光聽到她這樣說,語氣與平時並沒有什麼區別。
「會來找你的,」她這麼許諾,「你對我而言有存在的價值,所以我們還會再見。」
母親那時候也是。
說「等到叫你出來時再出來」、然而這就是母親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了。
「……」
他沉默著,眼帘低垂望著走廊地板的花紋,最終還是緩緩點了下頭。
他不確定片山翼現在是否是清醒的。
這幾天她像是陷入了某種強烈的幻覺中。「諸伏景光」有次曾聽到她喃喃自語,似乎在她的眼中,圖畫正在低語,而窗欞如同人眼般眨動。
她說:「我知道這些不是真的,可我該如何確定?」
極少數人發現,她的藍發正逐漸褪去色彩,變為舊雪般的銀白。
她放走了真珠和那名叫奏的男公關,又分別寫了信給過去的信徒。信件發出後,剩下的時間則用來望著些裝飾畫出神,好像她能用某種不必出聲的語言和那些畫交談似的。
總部來人要求說服她的頻率越來越低,很快就完全沒人來了。
每個人都看出她的死期將至。
這是毫無根據的判斷,然而卻被大部分人接受。
既然能殺死凡人的對她沒用,那麼於凡人無害的東西或許就會造成她的死亡,這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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