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加維爾顧不上收拾自己的狼狽，他一手扯著被子蓋住，一邊壓抑住了略微急促的呼吸，打斷了提姆似乎不對的情緒，匆匆說：「一起睡一會兒吧，提姆。」

「好、」沉浸在複雜情緒中的提姆先是應聲，又遲鈍地發出了一聲鼻音，他思緒一滯，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路加維爾：「嗯？」

路加維爾面對提姆投來的目光無聲地嘆了口氣，他抱著一個枕頭往床鋪的另外一側挪了挪，給提姆讓出了一片空地。

他拍了拍自己空出來的枕頭，說：「上來吧，我陪著你睡一會。」

說真的，在大約了解了提姆這段時間的作息以後，路加維爾真的很擔心他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會忽然猝死。

路加維爾摸了摸提姆的眼眶，指尖蹭上了些顆粒狀的細膩感，提姆眼眶處的正常膚色在他泛紅的臉頰下顯得極不協調。

路加維爾捻了捻指尖蹭上的遮瑕，他嘆著氣捧著提姆的臉頰在他的鼻尖上親了親，說：「是這段時間壓力太大了嗎？」

溫煦的日光落在路加維爾臉上，柔和了他的五官，讓他的面龐都亮澄澄的。路加維爾的吻像羽毛一樣，輕輕地讓提姆險些以為是他的錯覺。

但不是，因為路加維爾捧著他的臉，離他很近，近到他能在路加維爾湖藍的眼睛裡看見自己的倒影，而路加維爾又親了親他。

是那種，親近、真實又帶著安撫意味無法掩飾的親近的吻。

「別擔心，」路加維爾說：「提姆，就算你暫時沒有時間找我，我也不會因此不喜歡你的。」

「……抱歉。」

酸澀又甜蜜熱潮一下自提姆心間湧出，可偏偏他喉嚨里卻像是卡了石子一樣艱澀地難以喘息，理智告訴他應該停止這個話題，圈著路加維爾和他抱抱蹭蹭、黏糊地和罕見主動的戀人享受午後的休憩。

但是……

提姆小指不受控地蜷縮了一下，他在路加維爾疑惑的目光下狼狽地偏過了頭，避開了他專注的注視，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路加維爾從提姆的舉動里察覺出了些什麼，他沒有追問，也沒有什麼額外的動作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任由提姆調整情緒。

病房裡一時間陷入了一陣靜默當中。

提姆深呼吸了幾下，依舊沒能一直住胸腔里愈發洶湧的委屈、懊悔、反覆、不甘和酸澀。

提姆說：「但是，假如、假如你從來沒有答應過我的追求，都是欺騙呢？」

他控制著自己不去看路加維爾，聲音第一次帶上來了不受控的情緒橫衝直撞。

提姆不明白，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路加維爾明明也喜歡他，可總是為了這樣那樣的理由拒絕他，現在其實這一切可以是真的，可路加維爾卻一直迴避。

他也不明白自己，明明從一開始很多次他都知道自己應該更冷靜，可每一次都莫名奇妙地一邊冷靜一邊不受控地在路加維爾地注視下做出最昏了頭的決定。

然後讓事情變得更亂七八糟的擰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