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似乎被自己剛才的聲音刺傷了。她驚恐地捂住嘴巴,整個人的氣勢陡然間弱了下去:「不對……查理,還有艾絲梅……我愛他們。因為我是他們的媽媽……」
佩斯利並不願意欣賞自我分裂的表演,呆在這種人身邊太壓抑了。她回頭看了眼浴室,隨後開始四處尋找這個女人可能存在於某處的手機,「我猜你也搞不清楚這地方到底發生了什麼,對嗎?」
「發生了什麼?」查理與艾絲梅的媽媽再次陷入精神的迷霧中,激烈的情緒迅速褪去,「什麼也沒發生……」
「地上的血是怎麼回事?」
她笑了一下,露出發黃的牙齒與萎縮的牙齦:「那是我的血,警官。我剛才在切水果呢,一不小心把手指頭割傷了——什麼也沒有發生。」
這也是排練好的說辭,聽上去沒什麼意義。佩斯利從扔在地上的手提包里找到了對方的手機,還有一件被血浸濕的薄毛衣。她拿著手機走進浴室,把兔子抱起來,然後看向乖乖蹲在洗衣籃里的艾絲梅。對方穿著自己的外套,之後即將到訪此處的警察會關注到這一點的。
但是愛斯梅沒有別的衣服可穿。她正在啃自己的手指,仿佛一隻懵懂的流浪貓。洗衣籃對她來說有點太高了,像個真正的籠子。佩斯利悲哀地意識到,自己不能給予她任何有用的幫助,除了那件外套。她要把愛斯梅留在這個狹窄的世界裡,唯一的大地是黏膩的瓷磚,唯一的天空是沾滿污漬的天花板,唯一的空氣是刺鼻的過氧化氫的氣息。她擁有一個浴缸那麼大的海洋,以及一個洗衣籃那麼高的山川,為她提供不會被發現的角落。
但是既然無能為力,就不需要多餘的憐憫心。佩斯利用她母親的手機撥打報警電話,再把手機塞進愛斯梅的手中,最後走出浴室關上門。
佩斯利用自己的手機打了個電話。她站在血跡邊緣,沉默了片刻,隨後輕聲說道:「找個人把查理送到警局,告訴他們他走失了,剩下的什麼都不要說。」
聽到查理這個名字,沙發上的女人緩緩轉過頭。
在動身離開的前一刻,佩斯利突然停了下來。她再次看向牆上的圖案,用膠水、風乾的大-麻葉子,以及火柴頭上的助燃劑粘貼成的巨大圓形。
她突然意識到這幅作品似乎並未完成。
佩斯利走到牆邊,從茶几上拿起點菸用的打火機,在藝術家迷濛的注視下,伸手點燃了牆壁。
火焰不情不願地燒了起來。令人迷醉的化學物質在高溫下蒸騰,但佩斯利不為所動。她盯著一點點燃燒的黑色圓形,注意到只有中間的那一塊是可燃的。她慢慢退後,差點被身後的沙發絆倒。藝術家愉悅的刺耳笑聲迴蕩在耳邊。
不知過了多久,火焰漸漸熄滅,黑色的圓被挖空了,一個完美而優雅的對稱圖案出現在中間,線條流暢,比例勻稱,卻仿佛被黑暗包裹,無處逃脫。佩斯利對這個圖形非常熟悉,它會出現在街頭的塗鴉中,更會出現在哥譚深沉的夜幕之上,但惟獨不會像現在這樣,帶著充滿惡意的偶然性於一個精神狂亂的藝術家的牆上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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