鱷魚今天走得格外緩慢, 因為佩斯利正躺在她背上, 像個被粗心的小孩一不小心鉤在車門上的掛件玩偶,讓羅西南多載著她滿地亂爬。她雙眼充血, 眼淚混著血絲不停流下來, 上半身疊在羅西南多嶙峋的脊背, 兩條腿在地毯上拖來拖去, 看上去幾乎沒有呼吸——這是個在海難結束後遊了個半死才找到礁石休息的倒霉水手。
兔子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們身邊, 把前腿搭在鱷魚腦袋邊, 豎起的耳朵朝四周轉動著,試圖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在經過十幾分鐘的努力後,佩斯利終於意識到他的存在。她側著腦袋,把兔子拎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兔子象徵性地蹬了兩下腿,很快就放棄掙扎, 任由佩斯利把他黑色的皮毛蹭得髒兮兮的。最後佩斯利頹廢地鬆開手, 讓兔子就這麼趴在自己臉上充當眼罩。
又過了十幾分鍾, 一個黑色的影子悄無聲息地落下來, 用翅膀把沒有防備的兔子扇了下去,並取代了他在佩斯利臉上的位置。渡鴉輕輕啄了啄她的鼻尖:「佩斯利, 你看上去快死了。」
佩斯利的聲音有些沙啞:「我沒死。」
「那一定有什麼別的東西死了。」
「堂吉訶德……我剛剛把一個有二十年毒癮的女人的身體組織注射進眼睛,在剛剛過去的半個小時裡分享了她的主觀世界——所以沒有東西死掉,除了我差一點就分裂出來的第二個人格。」
渡鴉縮著脖子咯咯笑:「你看到了什麼?快跟我說說!」
佩斯利沒有回答。她慢吞吞地從羅西南多身上滾下來,撈起兔子,像個肌肉萎縮的病患一樣艱難地走到門口打開門,隨後回過頭:「到這兒來,羅西。今天是陰天,你可以去陽台上待會兒。」
羅西南多聽話地爬向門口,佩斯利順手把兔子放在她身上,讓兩隻動物出去感受一下新鮮空氣。等他們走遠了,渡鴉悠閒地跳上沙發:「佩斯利,你幹嘛要把那隻兔子支走?我以為他已經是你的寵物了。」
佩斯利再次疲倦地倒在地上:「我只有羅西南多一個寵物。」
「瞧你這話說的——以後不會還要把他變回人類吧?」
「誰知道呢……」佩斯利發出斷斷續續的笑聲,「我正在考慮這件事呢。」
堂吉訶德歪著腦袋:「如果你不想要他,可以把他送給我嗎?」
「你要他幹嘛?又不會發光。」
「但是感覺會很好吃!」渡鴉的小眼睛裡裝著垂涎的光芒,「我都不記得碳基生物是什麼口感了……上一次吃還是在上個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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