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
明生一退,方才還有些灰暗的含丙殿後室,漸漸明亮起來——進來幾個小黃門給窗戶通開了,置下長案幾與軟席,供中大夫落座。
「德之。」太子臉上笑意揚起,招呼他速速進來。
任許遂在廊下褪履,先門邊磕過頭,才攏著手躬身入內。
君臣之間首先提起的,無非還是南邊的戰事,益北王領兵一路已經到了台馬廠,預計月底就能趕到邊界,主力軍一到,盤旋了許久的那幾支先行隊伍也就能鬆口氣了。
「但我們的人,估摸著眼前是不能行動的,此戰要延,少則年關,晚則——」任許微微笑道,「當然拖到他全然無法脫身才好。」
最好是趁著這一戰,讓益北王的勢力徹底葬送在南方戰場,餘下朝中的幾個支持益北王的文臣,也就回天乏術了。
二人心照不宣,劉郢心中痛快,示意海三去取了酒卮來,二人案前各自倒上,太子先飲下,耳杯往前一抬,只讓任許也「嘗嘗」。中大夫不擅飲酒,但儲君有令,不敢違抗,遂也抿了一小口,入口還算甘甜,沒有他預估的那樣辛澀,就又無所畏懼一口氣飲完了一耳杯。
不成想這一口正燒著舌頭,他慌忙憋住氣,「咕嚕」一聲皆下了肚,再喘口氣,酒氣直衝天靈蓋,惹得他好一陣咳嗽,眼淚鼻涕都冒了出來,恨不能敞開胸口涼快涼快就好。
頭回捉弄這樣的文人,太子忍俊不禁,即刻扭頭吩咐上海三,「備些溫熱的奶來。」
海三領命去取馬奶,念著方才一幕,又招呼上來兩個小黃門替大人打扇順氣,太子臉上的笑意不減,「你當習慣習慣,不然日後宴樂飲酒,一口都喝不得,如何是好?」
國朝沿襲了前朝的飲宴風氣,有主同客起舞的習俗,不喝上幾口熱熱的好酒,只怕這舞都難跳得起來。
「是,殿下。」任許漸漸緩過來,雙手高舉額前,一邊回話一邊行禮,動作竟還有些顫抖,只這一會,醉意就上了頭。
不多會,海三就領著食官過來了,經上回「未點香」的事以後,他腦子轉動越發迅速,想主人們興致要是高,再配了幾碟魚膾肉炙、食羹蘸料。見太子面上帶笑,便頷首彎腰退至一邊,低頭暗暗得意。
說起來,劉郢今日心情好——不單單是為南邊戰事,還是為申容有了身孕,以及昨日見後院和諧一幕。難得幾件事都令他暢快,有了這般好的興致,淺酌幾口,就並非什麼大事了。他才要開口聊上幾句,忽見任許抬頭雙顴通紅,注視上來,兩指一併,竟是當著儲君的面敲了敲案邊,「殿下可知幽王褒姒?」
「如何?」劉郢就撿了塊炙肉。
「烽火戲諸侯,落得個國破家亡、身首異處,竟只為博美人一笑?臣……不過是忽而想起罷了。」他兀自苦笑,竟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劉郢擰起眉,知他是真醉了,意要止住他,卻又見他動作一頓,「殿下,可見紅顏禍水,不可過分耽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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