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睜開眼睛,墨眸暗淡,自嘲般笑了笑,掀開車簾,從馬車上下來落了地後,依舊是渾身溫雅矜貴的世子殿下,再也不見方才漠然冰冷之感。
赤紅色巍峨高門緩緩打開,裡面卻率先走出並排的兩個人影。
一個前幾日才見過。
褚憐人此刻身穿墨綠色官服,頭戴黑紗高帽,一頭細軟的烏髮順著鬢角垂落,和帽邊兩根掛著珠子的紅繩糾纏在一起,大概是天氣顏色,鬢角有細密的汗珠,腰間一黑色皮革腰帶,勾勒出有些瘦的腰身,薄薄衣衫隱隱可見肩骨的輪廓。
不過讓秦隨風有些驚訝的是,不同記憶中,渾身都縈繞著陰森冰冷的氣質,此刻他居然周身氣質有些平和。
秦隨風此刻,難免懷疑自己看人的眼力。
原以為情深義重的人,卻是滿心殺機的殺手,原以為毒辣變態的毒蛇,卻陰差陽錯的救了自己。
這時,傳來一道清爽的聲音:
「呦!這不是世子殿下,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秦隨風朝說話之人看去。
一身穿墨藍色衣衫的少年,腰間掛著香囊和環佩,走動間清脆作響,長眉入鬢,大氣爽朗,眼角眉梢還隱隱有一股桀驁和尊貴。
正是七皇子魏盎然。
秦隨風感嘆命運之奇。
上輩子自己壓根沒什麼交集的兩個人,也是一向不怎麼樂意深交的人,一下碰了個兩,在加上自己前幾日,才在褚憐人面前,婉拒他隱晦的站隊申請。
拒絕褚憐人,就是拒絕七皇子,此刻難免有些尷尬。
秦隨風見禮,「七皇子,司空大人。」
褚憐人笑眯眯的回禮,客套道:「原來是世子殿下,好久不見了。」
秦隨風嘴角微微抽搐,兩個人幾乎沒什麼目光交集。
他心道這褚憐人不愧是宮裡的油子,面上一幅兩人不熟,從未有過交集的樣子,最後那刻意拖長的『好久不見』是什麼意思,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褚憐人目光不動聲色落在對方的肩膀上,然後又收回,仍舊是一幅冰冷陰森的樣子。
七皇子魏盎然,則完全沒聽懂這句話的謎語,立刻附和道:「哎!可不是好久不見嘛,聽聞世子一直閉窗苦讀,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一朝榜上有名,到時候封王拜相,指日可待!」
褚憐人立刻加了一句,「還未恭喜世子殿下。」
「多謝。」秦隨風。
「對了!」七皇子忽然問道:「聽聞世子殿下,前幾日又感染了風寒,身體可大好了,居然連中元節答應的泛舟同行都失約了,這不像世子往常的行事啊。」
這......
秦隨風心底一緊,七皇子怎麼知道?
迎著秦隨風的疑惑,七皇子點了點頭,「沒錯,當天我乘坐的畫舫,就在那幾位侯子伯子的前面,聽聞世子一刻不至,他們就一刻在登船渡口,吹了一夜的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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