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有旨意留下,有這鐲子在,只要不是謀逆,一切罪責都可以免了。
可如今呢?
想來可笑,他沒有謀逆,甚至一腔熱血全鋪給聖上安邦建業了,卻換來先帝密旨,每年年宴毒酒一杯……
偏偏他知道真相時,那「無尚榮光」的酒已經喝了近十年,鐲子也想摘都摘不下來了。
李爻每想到這,便覺得這是皇家套在他腕上的枷鎖,鎖緊帝王家的兩面三刀,讓他成了個天大的笑話。
他苦笑了下:「這是草民年幼時戴上的,范大人若是想要,草民只有斷腕以示誠意了。」
范洪一聽趕快擺手:「哎喲,這可使不得使不得,本官看它不寬鬆,以為是個活口的,卻原來不是。」
來言去語間,幾人到了府衙門口。范洪招呼身後小廝:「李先生喝了酒,你送他回去,到了之後若是先生樂意讓你留宿,你留下便是。」
那小廝正是剛才席上幫李爻布菜的好看少年。
范洪湊近李爻身側,低聲道:「他身子乾淨,沒人碰過。」
從前朝開始,有錢人家公子身邊慣是愛帶著小廝。跟著讀書公子的叫書童,跟著習武少爺的名小侍,很多小廝年少青稚,其實是主子的孌童,帶出去伺候方便,也不用擔心有孕。
剛剛李爻就看出來了,買鐲子、送小廝,范大人是變著法兒向他「道謝」,坐地起價,就地還錢,多得是不入流的道道。
李爻謝絕的話未出口,景平揉身貼過來了,攙著李爻手臂,正色道:「小民會好好護送先生的,大人不必費心。」
李爻呆愣一瞬,隨即向范洪頗有深意地笑道:「景平說得是,大人的好意草民心領了。」
范洪回給他一個會意的表情:「如此,便有勞景小兄弟,二位小心慢行。」
他站在大門口,半點官架子沒有,目送二人轉過街角,才招呼眾人一同回去了。
李爻喝了酒,趁著月色在坊市溜達,目光掃過沿途沒打樣的店鋪,看食色酒香,千燈照碧雲,卻不知萬家燈火繁華背後,有沒有個被人掏空的大窟窿。
李爻想查范大人的底,再一轉念:我管這些做什麼……
景平壓後半個身位跟著李爻。
兀地起了陣秋風,他給吹得打了個顫。一早,李爻吩咐孫伯給他備厚衣裳,那老人家怕孩子凍著,即刻跑去成衣鋪子給他買了兩套回來,他現在身上套著夾棉的長褂,按理說是不該冷的。
他正揣手,眼前光影一晃,李爻張開披風裹了他:「毒沒清呢,身子弱,是我疏忽了,咱們快點走吧。」
李爻身上的香氣混了很淡的酒氣,讓沒喝酒的孩子腦袋暈乎,景平恍惚感受到對方手掌的溫度,擋開寒風,正透過長褂暖了他的肩膀。
「你殺過人?」李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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