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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隻言片語說不完,景平心思更不在這上,他索性不說,從懷裡摸出個小包,一層層打開,露出捧已經陰乾的帶莖花朵。

「這是什麼?」李爻問。

景平捧起乾花湊到他鼻尖下:「香不香,這叫款桑花,日常煎水煮粥能潤肺氣,你試試。」

李爻聞言一皺眉:「年下沒回來,是頂著大雪進太白深山了嗎?」

景平日常的表情是沒表情,獨對李爻,偶爾露出這個年紀該有的鮮活俏皮。

他眨巴著眼睛尋思:太師叔居然知道這花。

景平初識此花,是在一本醫術雜記上。書中言說,太白一帶常年風寒雪烈,駐民卻不似關內人「嬌氣」,除了環境的錘鍊,還因為他們日常愛以一種植物佐餐煮水。植物名為款桑,入肺經,肺通則氣血順暢,是以病害不侵。

姨婆給景平的醫書並非全科,景平自然也學得偏。

對於藥里,他並不高明,甚至從沒聽過此物。

他是個訥言敏行的實幹派,立刻動身,一路跋涉到太白山腳。

一問,確有其花。

只不過這花生在苦寒地,有如雪山一般的風骨,非要每年冬日裡鑽著山雪、生在冰崖邊上的才最好。藥性頂自家種在田間地頭的百倍。若想得這種最好的花,非得每年下雪前進山,捱過大雪封山的整個冬日,趕著雪將融時把花摘下來。否則花被雪水一泡,讓日頭曬兩天,立刻爛根,不能要了。

景平當即進了山,先是在山洞子裡伴著篝火過了十來天野日子,才在一次外出尋找那花的蹤跡時,遇到個在山腰安家的采野參老人。老人家好心,收留他去小屋子裡住到了春天。

事情被景平講得輕描淡寫,他說了一堆和采參老人小屋躲雪、進山打獵挖菜的新奇,卻對為了採藥一路從崖坡滾下去的兇險避而不談。

李爻知道他報喜不報憂,不動聲色的感動之餘,開始噎得慌:他真心相待的人對他處處設防,還不如個孩子實誠。

五年多過去了,李爻以為前塵往事隨風去,該淡的都淡了。萬沒想到,是他自以為是了。

先皇對他的算計依然是片逆鱗,摸不得碰不得,否則哪兒都不痛快。

景平見李爻愣愣的不說話,道:「這次準備不足,只得了這麼少,也夠你喝一季,若是有效,明年我再多弄些來。」

話剛落,李爻站起來了:「不必,」他深吸一口氣,「你不必涉險做這些。大雪封山,天寒路險,不要再去了。」

景平皺了眉,定定地看李爻片刻。

「為什麼?」他追問,「為什麼這麼說?你到底身患何疾?我學藝不精,看不出癥結,師父呢?也看不出嗎?為什麼我問到你的病症,你們都岔話題?又為什麼……我覺得你根本不想好好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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