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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哈□□木基正與幾位謀臣議事,聽了便笑道:「晉人終於泡好了蘑菇,有動作了嗎?」

川嶺的風沙粗狂,養出來的人也粗獷。

胡哈王五大三粗,不過四十來歲,臉上的溝壑已經深出了暗影,像被刀風雕刻過乾涸貧瘠的土地。而且這「土地」不僅干,還裂。他臉上有道刀疤,自額頭斜至下頜,把整張臉一劈兩開,下嘴唇現在依然留著豁口,像兔子倒置歪斜的三瓣嘴。

可想而知,當年那刀有多慘烈。

這胡哈王人粗,手指頭也粗,費勁巴拉地打開牛皮桶,摳出一張紙來。他想了想,沒打開,直接扔給身邊士卿謀官模樣的人:「文縐縐的看著麻煩,你看看他們寫了什麼。」

那人接過,看完居然愣住了,半天沒說話。

胡哈王是個急脾氣,抄手又把信搶回來:「還寫了天書不成!」

他垂眼看,乍一入眼也出乎預料。

信上只寥寥數語,字跡不是尋常來往國書那般工整,飄逸瀟灑讓他認了好半天,才讀全了整句——

雲彩它兒子:

為免你我相看兩生厭,三日內將鄭錚大人送回江南。

署名是——李爻。

丹木基名字的意思,確實是彩雲之子,被李爻這麼一寫,怪得很。

王上片刻沒說話,腦袋裡冒出個巨大的問號,好一會兒,他才道:「李爻?跟咱們打仗的李爻嗎?他不是死了麼?」

謀官接茬兒:「傳言確實如此,但南晉的皇上從未給他發過喪,而且……下臣看這字跡,確實與當年跟先王通信的勁骨……很像。」

這狂妄的語氣也像。

丹木基一張皺巴巴的臉抽了抽,他看見「李爻」二字,氣焰消了一半。兩軍對壘間,他與李爻交手四次,四次完敗。臉上那道斜斷的傷疤,就是李爻砍的。

胡哈王對李爻實在又懼又恨,幾年前聽說他死了,舉著杯子在大寨里犒慰兵士,裝模作樣地感嘆老天無眼,仇人早死,不給他報仇的機會。

天可憐見啊!

現在機會來了,他心裡除了慫還是慫,但身為一族之主,面兒上不能露怯。

「依著諸位看,該當如何?」

謀官是會察言觀色的,看出王上不動聲色地慫了,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王上,要不……咱還是把人送回去吧?讓那老頭子死在晉國,總好過死在咱們這邊。」

斜對角的武官聽了不干,一拍桌子:「光是個名字就把你嚇得毛都鏹了,讓他親自來接人啊,咱倒要看看是不是李爻!再說了,那老頭子半死不活又不是咱們鬧的,他現在比炸蠍子還嘎嘣兒脆,再死路上,更說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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