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李爻面前坐下,也不說話,沖李爻伸出手來。
李爻覺得他實在沒必要這樣無微不至,但看那架勢,橫豎是躲不過去了。他默默嘆了口氣,把手伸給對方。
不到半個時辰,李爻手上已經起了連片的水泡。
「可能有點疼,我儘量……」景平話說到這,見李爻眼神里只一句話「少廢話,要弄快弄,我困了。」
景平無奈搖著頭,努力收斂起不經意間對人流露的莫名黏糊。
他手腳麻利地把鋼針燒紅,刺破對方手上要漲爆的水泡,放出積液,給上好了消炎藥膏,把傷口用布帛單纏了一層:「免得你睡覺蹭了。」
他連結扣都打得精緻,就差打個絡子了。
李爻苦笑著道一聲謝,自行洗漱去。
他忙活一圈回來,帳內已經暗了燈。景平把地鋪在行軍榻邊展開,沒有要睡覺的意思,正把藥草放在小藥瓮里搗著。
李爻看他弄得精細,問:「這是做什麼?」
「軍中疫病,藥物供不上,我和軍醫商量著調配了沒用過的藥材,先弄少量試試效果,若是成了,也算略盡綿力,而且這藥清肺平咳,你也能用,一舉兩得。」
李爻倚著被子垛,聽他這話在理,又品出年輕人的私心,沒再說話,聽小藥杵一下下敲著瓮底,瞌睡蟲漸漸上頭。
「太師叔困了就先睡吧,你若是嫌吵,我就出……」
「不用不用,」李爻打斷他,「這聲挺安眠,比敲木魚好聽。」
現在不是戰時,李爻沒有軍中職務,全不避忌開始寬衣。
景平見他單手不方便,一時想說「我來幫你」,話未出口先見幽黃的燭光從側面打來,將李爻越脫越薄的衣裳穿透,綽綽透著李爻的身型,越發看清他腰身的線條。李爻身上片點沉贅都沒有,肌肉自肩背到腰側流暢,每一道勾轉都對景平是無聲的考驗和勾引,景平耳根猛然紅了,喉嚨發緊,下意識垂眼。
有個聲音在他心裡炸雷似的吼:賀景平,你太過分了!
他不動聲色地狠掐了自己一下,才略微平緩了心思,敢第二次抬眼。
好在這回李爻沒看見他的侷促,已經亂七八糟地脫得只剩個裡衣,鑽被窩了。
景平偷偷鬆一口氣,沒再說話,只時不時忍不住往榻上偷一眼。
從前他只道李爻清瘦,而今看那人平躺著實在單薄,那側臉美得像畫,合著眼更看出睫毛濃密,仿佛描了一條極細眼線,在眼尾挑起個恰到好處的弧度,甩進景平心裡。
景平搗著藥,腦子裡冒出哪位說書先生的話——人吶,是不能太早遇見極好的人的,否則一輩子就要陷進去了。
在景平心裡,李爻就是那個極好的人。
從前,他陷在對方的年少熱血,不負蒼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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