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晏初啊,」鄭錚拉了李爻的手,「我最近總是夢見她,有時恍恍惚惚分不清是真是夢,看來是大限將近了。」
他在說亡妻。
李爻心下難過,眼前的老人還是當年朝上力排眾議支持他,超然孤立的倔老頭嗎。分明是個風燭殘年的孤單老人。
「老師身體不舒服,心思自然消極,會好的,辰王殿下也來看您了,」李爻咽下心疼,柔聲安慰他道,「您長途跋涉太辛苦了。」
鄭錚笑著搖頭沒說話,倚靠在床頭,愛撫孩子似的順著李爻的白髮。
李爻無言片刻,終於還是問道,「您當初到底上了什麼奏書,才與皇上……」
鄭錚早料到他會問,道:「都是些能預見的事實,皇上未必看不到,他只是不願正視罷了。老夫說離火教信奉萬法不爭,長此以往,國內再無剛猛戾氣,要任人宰割拿捏,皇上即便是真神,也身困肉軀,有何力庇護萬民?言辭激進了些……」
只不過鄭錚口中的言辭激進,怕就不是容易入耳的話了。
他緩了口氣:「起初我以為有人通敵,故意讓他身邊人迷惑他,如今……居然是嘉王,或許是我想多了。」
想多了麼?
李爻覺得不然,嘉王那事看似結了,其實並沒有。
但鄭錚身體孱弱,他不再提這茬:「我帶了景平來,這孩子醫術不錯,有什麼不舒服,您跟他說說。」
景平應聲見禮,湊到床邊,蹲著診脈。
在江南軍營時,景平就給鄭錚醫過身體,鄭錚還記得他,跟家人吩咐:「快給小賀大夫搬把椅子坐下。」
景平忙柔聲阻止那老家人:「老人家不必忙,我坐得高,反而不稱手的。」
辰王和李爻又隨意陪鄭錚閒話幾句,景平的脈便診好了。
李爻沖他使眼色,意思是問他如何。
出乎預料,景平沒跟他眉來眼去,大大方方道:「鄭大人年紀在這,又不習武,從前在胡哈落下的傷沒養好,再顛簸回都城,病一場不奇怪,病狀爆顯比隱而不發好,養一養就無礙了。」
但這腔調太過公式化。
鄭錚笑著嘆息:「小賀大夫不必安慰老朽,這些天我半點力氣提不起來,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景平難得對外人露出點笑意:「您是心火縹緲,那一口撐著精氣神的基底鬆了,」他說到這轉向李爻,「太師叔,我想單獨跟鄭大人說幾句話。」
李爻和辰王對視一眼,不明白這小年輕要搞什麼玄機。但李爻知道景平不是胡來的蒙古大夫。拿眼神提醒了他一番,和辰王出去了。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