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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平還是在笑,意味明顯: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咱倆心照不宣。

「那太師叔等我一會兒。」

他說完,恭敬接過無夷子遞來的空白奉簽,到門房借筆墨,當著李爻的面把那句話重新寫了一遍,折好遞還回去:「俗事閒憂要勞煩道長費心跑一趟,對不住了。」

跟著,極為恭敬地行禮。

分明是替李爻這禍頭道歉客套呢。

李爻旁觀他這副指東說西遊刃有餘的模樣,心裡無風便是浪,隱約從景平身上看出點自己蒸不熟、煮不爛的風骨。

他極快地深思熟慮一番,終歸還是沒問景平。

景平不是小孩子了,既然閉口不提,便是自有考量。

李爻想,即便對方真的對自己有超越師徒的情感,或許也是源自他的經歷。少年成人,總有一個階段慕強,容易分不清到底是崇拜還是別的什麼。

小景平既然不提,便是自己都沒想清楚,或許過段時間便淡了。

何必在對方沒準備好的時候去當面戳問,引人尷尬呢?

李爻坐在車裡,看似閉目養神,其實是在歸整這禁忌的情意。

只是他不知道,景平何止想清楚了,且立場堅定至極。

閉口不提是旁的原因。

「太師叔,」景平突然叫他,「睡著了嗎?」

「嗯。」李爻沒睜眼。

這副模樣的潛台詞明擺著是「你別吵我」。

景平向來知心解意,如今倒不懂一樣,直愣愣來了句:「你是不是以為我喜歡你?」

這回只要李爻眼皮沒被縫上,便怎麼也閉不住了,他睜眼、坐好、脖子發僵地轉向景平,沒說話。

「是不是我做了什麼讓你誤會了?」景平笑著看他,聲音很沉。

李爻依舊不說話,心裡倒似有重擔落了地,腦子極短地卡了下才又運轉起來。

對方如此坦誠,他索性也坦誠了一半:「昨夜我確實去看了你的善緣燈,想知道你心裡到底掛著誰,只要不是天仙,咱們就努一把力。即便不成,往後回想也不至於後悔。」

即便不成,也不至於後悔……

這話觸動了景平,他手蜷著,拇指摩挲著食指的外側關節,片刻表情才松得不似一尊蠟像:「可他就是天仙,是我很小的時候,拉我出噩夢的人。現在想來,他也不過是我的一個夢吧。」

李爻接不上話了:怎麼還來紂王夢神女這齣了?

景平繼續道:「太師叔是我心裡敬愛的人,我未見你時便聽了你的故事,我崇拜你,總想離心裡的大英雄近些,想和你比肩而立,想替你分擔憂愁,若是因此讓你覺得越界了、誤會了、不痛快了,我會收斂的,不必到弱冠,你若是覺得……」

「我不是這個意思,」李爻聽景平這番說辭與他推測得差不多,只是人家孩子全副的恭敬心意憑白被自己想偏,讓他歉意倍增,「你叫我一天太師叔,相府便一天是你的家,昨日的提議你若不喜歡,當我沒說過。待到明年你生辰,想要些什麼,再另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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