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平不傻,他曾走南闖北,對當年的事情早有猜測。
李爻看他現下的反應沉靜,便明白他腦海中早浮現過因果,只是二人都心思沉穩,以不同的初衷顧念著對方,才沒挑破這尚未證實的猜測。
「不入避役司也罷,」李爻道,「我會尋個安全地方,安置你二人,有些事情沒查清,往後必然會有交集,待到事情真正了結,自然為二位尋個歸處。」
老嫗點頭,向景平問道:「賀公子可以為他解毒了嗎?」
景平起身到那漢子身邊,摸他脈搏,片刻道:「他中毒太久,解毒並非一兩日可行,我既然應了,必會竭盡全力。」
他頓了頓,又問道:「當年慘事你在現場?信國公他……是如何……如何薨逝的?」
老嫗道:「老身當年先在城郊看見了信國夫人的屍身,再到信國公府時,已經不好近前了。」
「信國夫人的屍身」幾字,在景平心底悶聲爆了,他倏忽想那個可怕夜晚分不清真假的夢——
「臭婆娘,你叫啊!小世子,我要割你娘的耳朵咯……」
「……」
「你娘的右手要沒了,快點出來吧……」
「……」
「小世子!你娘的腳也沒了,她快死了,她名節不保,你不來看看嗎……」
「……」
他曾問過李爻,當年救他時,見沒見到過他娘親的模樣。
李爻只說救了他之後,被屬下告知國夫人已亡,便趕進城去了。
景平覺得李爻是在騙他,以那人一貫謹慎的個性,怎麼可能只聽屬下一言,不親眼所見便走了?
但景平在李爻面前太知進退,極少糾纏他回答什麼。
「她是如何死的?」景平淡聲問。
那老嫗醜陋、甚至邪惡,卻也是個母親,當年她見到信國夫人屍身時欽佩唏噓。現在景平要為她兒子醫毒,她更對他沒有敵意:「老婦當年只遠遠看到有人裝殮她的屍身,想來是被人刺死的。」
景平道:「你若不說實話,我便不能給他好好醫毒了。」
「景平!」
李爻沉聲叫他,在他肩上一按:「即便心有噩夢,如今夢也醒了,不要再去回憶了。」
景平慘笑了下:「可我若不去追問,又怎知是否依然身陷噩夢呢……」
他說著,看向那老嫗。
老嫗很是為難。
漢子在一邊冷笑:「老太婆,他自己找不痛快,你何必泛濫人家不稀罕的憐憫?」他揚聲對景平道,「我看清了,你娘當時被人剜眼、削耳、剁手,死得慘極了,對方這樣折磨她,該是想引你出來,可我們當時沒聽見她出半個音,想來她為母之心鋼忍,是為了你忍疼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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