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王見他不願說, 估摸是給任德年留面子呢, 一笑沒再提。
這般一鬧, 郡主的傷心淡了。
眾人又開始扯閒話, 李爻坐在席上, 總是巴望著走, 可誰都沒有要散的意思。慢慢地,他便即來則安, 東一耳朵、西一眼,瞧開熱鬧了。倒從眾人的「醉話」里聽出不少近來忽略的暗潮湧動。
比如。
皇上發病之前,在朝里建了一個新機構,暫時取名叫「侍政閣」,而這侍政閣里不只有官員,還包括民間學者、商賈、地主甚至尋常農戶。
定下規矩,每三個月在宮中行一次「侍政議事」。
更重要的是,議事之後,要將重要提議張榜公布於民間。
皇上此舉倒也不奇怪,他是被那離火教之事逼得撓頭,才想出這麼個披著「廣聽納言」外皮,內核依然是「事不關朕,是他們說的」甩鍋法兒。
只是「侍政閣」戳攤兒太溫吞,第一次「侍政議事」沒來及張羅,趙晟就被迫暫時直挺了。
眼下文官們又把這事拿出來說,從安全、得利、善後、幾家言終歸是一家言等諸多方面開始囉嗦,有贊成也有反對,叨念個不止。
辰王目光掠向李爻:「晏初在邊關,是不是第一次聽說這事?如今說說你的看法。」
李爻不想摻和:「下官一門心思在擱古人身上,對內朝政務沒有建樹想法。」
辰王又要說什麼,突然門外快步進來個侍人,到辰王身邊耳語兩句,王爺表情微妙地凝重了一瞬。
王府宴客、能由侍人衝進來打擾便不會是小事。
席上立刻蹦出有眼力價兒的官員道:「王爺輔政辛苦,若還有事忙,我等閒人便不多叨擾了。」
辰王沒攔著,與眾人客套幾句,宴會終於散了。
賓客三兩結伴往外走。
李爻愛熱鬧,卻不愛這種繃著心眼子的熱鬧,他出了宴堂,半句話都不願再廢,趁人不注意,拉著景平彎進一條小路。
這是條臨著院牆的蜿蜒小道,鋪滿了鵝卵石,與大路之間隔著水域造景。遙望過去,能見幽潭另一邊燈火通明,聽見笑聲不斷,反觀李爻這邊,隱月、清風、一雙人,靜謐得安寧。
李爻放慢了腳步,他想:或許是身邊有景平,才覺得此情此景好,料想我孤身一人走這路,只會覺得淒清。
他不經意間合著月光笑了,行至二進院落中,忽而晃了神,忍不住往院牆邊看。
「怎麼了?」景平問。
李爻沒答,站定步子,看看左右沒有人,提起袍子腳下一飄。
景平「悠著點」還沒出口,李爻已經越過小徑邊的灌木叢,往草坪深處去了。
小路很偏,常日裡似是沒人來,辰王面上不拘小節,院工也隨主子大大咧咧,草坪仗著有灌木遮擋,已不知放任生長多久,靠近牆邊處,隱有蒹葭蒼蒼之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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