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他終於要講了,李爻沒嗆他,在床頭倚了個舒服的姿勢,擺好架勢聽他說。
「我……可能是受傷了,想事情消極,始終摸不清死士的來頭,我生怕你此去跳進對方的圈套里。我就……想上城看你。師伯、小龐,連常老將軍都勸過我,說烽火台一直望著敵軍動向,跟著你的三路騎軍是精銳,不會出事的。可我也不知怎麼了,心裡就是慌得很,我跟常將軍說……說……」
李爻心下好笑,知道他定是說了難以啟齒的話,柔聲問:「你說什麼了?」
景平皺眉、閉眼、一咬牙,豁出去了:「我說……說你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李爻一愣,旋即想像景平在老將軍面前訴衷腸,一哭二鬧三上吊意味十足。
常健知道二人關係好,卻不知道是哪種好法,這回只怕驚嚇不小。
實在沒忍住啊,李爻「噗嗤」一聲笑出來了。
殊不知一聲笑,崩破了景平的厚臉皮,他一腦袋扎在枕頭上,可能是想把自己磕死。
這副模樣,讓李爻覺得這臭小子更可愛了。
他柔聲哄他道:「行啦,說得出還怕我聽麼,心裡慌成這樣,昨天怎麼不跟我說呢?」
景平在枕頭裡悶著:你要務臨頭,我說不出口。
李爻笑著放任他緩一會兒,見他耳朵根都紅了,手欠揉他耳垂。
耳根火燒似的熱即刻被李爻的手指降溫,但輕柔的捻弄委實透出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火又竄到年輕人心裡燎開了。
景平揚手拽過李爻招人的爪子壓在胸口:「晏初。」
「哎——」李爻故意拖長音。
景平自知現在有心無力,忍下衝動安靜躺一會兒,眉頭不自覺收緊了:「我覺得常老將軍可能不太好。」
這是句太正經的話。
李爻跟著變了神色。
「記得從前他找我抓藥時說過腿有浮腫,今日我見他口唇發紫,該是心臟不好……」景平頓了頓,「他喪子、傷子,如今只靠一口報國的精神撐著風燭殘年……現在他驚悲喜憂過甚都危險,往後還朝能平靜下來,也不可驟然將精神松下來。」
李爻沉默不語。
常健與他交情不深,從前他聽聞常老將軍心思至純,夫人早就沒了,兩個兒子同在軍中,老少爺們兒三人是要為了疆域安寧燃盡心思骨血。
而今看來,可不就是如此麼。
南晉就是因為還有這樣的人,才得以支撐吧。
「我請師伯給他調理身子了,沒驚動旁人,不會亂軍心。」
李爻點頭:「常懷怎麼樣了?」
那一腔熱血又莽撞的年輕將軍帶著整營的人填了敵軍炮口,被蕭百興從鬼門關搶回命來,卻缺胳膊斷腿再也不能上戰場了。
「他身體沒大礙,只是心思消沉,怕是多少年都難緩和,常老將軍的一半精神是為他撐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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