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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穩住氣息,向景平道「我去倒水」,跟著攏齊衣裳,倉惶下地。

門「咣當」一聲關上。

景平呆愣了:屋裡有水啊……

他看不見,但他聽出李爻鼻息亂、氣息也不穩。

他在床上摸索——碰到幾點洇濕的水痕。

晏初他……哭了嗎?

景平慌了。

想立刻衝出去找李爻。

跟著他又強迫自己冷靜。

李爻不是毛頭小孩,既然躲出去,就是不想被看見狼狽,哪怕他現在想看也看不見。

景平起身穿衣,妄想用有條不紊的動作讓心緒鎮定。

可他的手不爭氣,止不住在抖。

他覺得他在欺負李爻。

但他不想他一輩子被不值的忠義束縛。

更甚,自從信安城亂之後,他察覺李爻脈象中壓著鬱氣,那是憋悶、委屈與一貫的堅守在抗衡對峙,久而不散,必成大患。

景平才趁眼下的片點閒時,別有用心地沒事找事。

只是李爻的反應出乎了他的預料,他想等李爻回來,可多等分毫都是酷刑。

他一刻也不能再忍,摸摸索索站起來往門口挪,幾步的路先被桌腿絆,後被屏風磕。

不禁感嘆:盲人不好當。

正不懼艱險呢,門輕響一聲開了。

「我不是說了去倒水,」李爻進門,語調帶著責怪,「你下來做什麼,尿急嗎?呦呵,衣裳穿得挺規整,我看看系錯扣沒。」

聽聲音又恢復如常了。

李爻把什麼東西放在桌上,回身扶景平手肘,拉他到桌邊坐下。

跟著水聲響起,溫熱的手巾擦過景平的臉。

「晏初……」景平把住李爻的手,說不出心裡的滋味,大概是挫敗。

他希望李爻在他面前、甚至在他懷裡把憋悶全發泄出來。

可當初事發突然,那人都那麼淡定,而今更不大可能了,對方那死撐到底的臭毛病讓人厭,又讓人疼。

「嗯?」李爻隨意應。

只能湊一雙好手的二人現在還有一個眼神不好。

「剛剛你……」景平的手碰到李爻手臂,心中打了個激靈——李爻衣裳料子變了,他不合時宜地著急出去是為了換衣裳?

衣裳髒成什麼樣要他那般倉惶去換?

景平大駭,手忙腳亂摸他的脈。

「你到底怎麼了!幹什麼要躲出去?!」

李爻看他那雙茫然無神的眼睛裡填滿了驚恐、焦急,知道他太聰明,還是沒瞞住:「你看不清,我怕嚇著你,不過現在舒服多了,」他終歸沒提『血』和「淚」,嘆息一聲:「你的意思我明白,當初我也這麼跟你說過,可眼下……我心裡亂,你讓我捋一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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