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爻追人的功夫,王府門前亂象已漸平息。街巷口果然劫住許多暗中挑頭之人。
可待李爻回到王府門前,卻見另一番景象——
禁軍再如何被戍邊軍看不起,也是官軍。真對老百姓下手,如砍瓜切菜一般簡單。
官軍們正打掃戰場似的收拾殘局,很多百姓死於踩踏,內里不乏老人幼子。一名躬身老婦的屍身被拽起來時,懷裡還護著個四五歲的男孩。老婦到死都緊繃著身軀,為孩子護出方寸的活命機會,但孩子儼然嚇傻了,只訥訥地看著老婦猙獰、血污的臉,哭都忘了。
鐸戌見李爻來,近前行禮:「亂事已平,驚擾王爺了,我等在此善後,王爺回府歇息吧。」
只這打岔的功夫,那孩子被捆好,和一眾半大小孩押在一起。
李爻壓著脾氣問:「陛下知道此事了?」
鐸戌道:「自然,否則何人能夠調動禁軍。」
李爻向他一抱拳,轉身便走。
「王爺——」鐸戌叫他,快追兩步繼續道,「咱家知道王爺心有不忍,但陛下自有打算,且……龍體欠安,」他頓了頓,「總之王爺莫要入宮去。」
拋開從前種種,鐸戌此言算是句很中肯的勸告,可李爻做不到置若無睹。他道:「多謝公公提點,事關邊務,我還是要見陛下一面。」
李爻回府換衣裳,念著景平眼睛不便,沒驚動他。
入宮的路上他細理思緒,辰王、妙虛、大祭司都死了,是誰還在利用離火教挑事。
豫妃?
本以為她是棋子……
李爻在宮門口下車,剛進皇城關,便有個御前小太監迎上來:「陛下知道王爺定會入宮,在御書房等您呢。」
從宮門到御書房的路李爻不知走了多少遍。
此時雨後初晴,花嬌柳綠潤上一層清透。
但看陽光瘢痕透著枝丫縫隙照過來,李爻總覺得刺眼。
殷紅的宮牆被夕陽染得色澤更艷麗,卻冷得像血。
李爻莫名想起在鄯庸關聽常健講,擱古王城裡有座寺院,叫嘎司卑奉,主殿的牆壁每年要用戰俘或奴隸的血和著藥草汁澆上一遍,而那些死人的頭骨則被堆砌在主殿後身,成了圍牆,這是要教他們做鬼也侍奉殿內的真神領主。
初聞李爻只道不可理喻,而今他眼看宮苑的綠瓦紅牆,突然感嘆這裡也差不多啊。
同是吃肉飲血,南晉皇室更內斂含蓄些罷了。
李爻心口驟而一抽,咳嗽了幾聲。
他甩頭,將聯想甩飛:再這般下去,要鑽牛角尖了。
引路的小太監知道王爺的性子,今兒聽他安靜得出奇,回頭看他,見他臉色忽而白得像紙一樣,驚道:「王爺身子不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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