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星垂眼聽著,私心說,皇上要求臣子只擁護他一人無可厚非,可若論及社稷,康南王怎麼可能為了不知何時才會爆發的「辰王反叛」流連都城?若是他死盯住辰王,反讓擱古再次大舉來犯,豈非導致外亂內崩,局面更加棘手?
南晉滿朝文武,皇上何苦只與李爻一人較勁……
「是不是覺得朕矯情了?」趙晟聲音很清淡,「這不怪你,你從沒在這個位子上坐過,朕自從第一天被先帝正眼瞧便是突然,辰王兄突然失了太子位、朕突然莫名登基、晏初突然莫名中毒、辰王突然莫名造反……朕從前只覺得局此位仁德治天下,能萬民歸心,可其實呢……一切都莫名其妙。老百姓、甚至滿朝文武皆不會管朕是否苦心孤詣,只會永遠不知足,朕今日能給百姓每戶三斛米,明日若有另一人跳出來說能給六斛,依舊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站去朕的對立面……再想晏初的忠心,從來都不在朕身上,所以他太可怕了。」
樊星聽懂了皇上的擔憂,但這擔憂是種過慮——若陛下也心向萬民,此事豈非是兵合一處麼?
他想不通,只能安慰自己說眼界有限,看不懂帝王之慮。
「所以……」趙晟一甩那腰佩,將之緊緊握在手裡,「他既然是利刃,朕便該捨得用,在鋒利之時,讓他物盡其用才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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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爻回到王府時,景平在書房呢。
他眼睛更好了些,正坐在窗邊,手裡捻著紅白兩縷線編。
李爻走近看,見他在編被滾蛋蹬壞了的平安結紅繩,那縷銀白,自然是心上人的白頭髮。
景平非常熟練,打結幾乎不用看,且他心有旁騖,以至於李爻走到近前看了半天,他才察覺身邊來了人:「晏初……你回來了。」
他放下繩結站起來,眼睛看不清,乾脆小狗似的貼在李爻脖子旁聞了聞:「喝酒了?」他惦記李爻嘔血不久,拉了對方手腕摸脈。
李爻可不是什麼純良之人,回來的路上已經想好了扭轉鄭錚境況的餿主意,見景平這副模樣,更不忍心把心煩意亂說給他聽,這小伙子心裡本就承載了太多的擔當。
「嗯,沒多喝,眼睛好些嗎,中午吃的什麼?」李爻問。
這是句閒話,但景平微一皺眉:「能看見你了,就是不太清楚,估計明天會更好些,」夏日裡,李爻手腕皮膚冷得滑膩,腕脈在他指尖小心翼翼地跳動,「趙晟找你說什麼了?」
趙晟在景平這就不是好東西,他生怕皇上腦袋又被驢踢了,萬一再給晏初下毒怎麼辦。
那混帳的酒一口都不該喝。
即便景平知道這不可能。
李爻讓他的緊張兮兮逗笑了:「別胡思亂想,郡主用辰王的爵位換了昨日被抓的百姓平安。」
「還有別的事。」景平不好糊弄。
李爻決定變身陀螺,抽一鞭子轉一下:「她說她要從軍。」
「不對,還有!」
李爻柔聲哄道:「沒有啦。」
景平捧起李爻的臉,看不清又偏要看他。迷茫裡帶著擔憂,眼神太勾人,惹了王爺的憐惜。
李爻被他看得心裡騰起悸動,借著微醺流氓一笑:「小郎君脈脈含情,是對本王動了凡俗心,要先嫁為敬嗎?」說完,順嘴想親景平兩口,安慰他,自己也沾點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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