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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平也跟著起杯喝了,藏在桌下的左手落在李爻膝蓋上,沒什麼動作,只是想碰到他就安心。

話是如此的,景平卻不得不多想:娘親當年察覺到危險,才將一枚玉扳指交給當今皇后,只是不知皇后娘娘和蘇禾用什麼辦法除去了先帝的懷疑。

也或許沒除,是先帝沒來及動手,人就沒了。

皇后娘娘近來拿出了玉扳指卻不承認有方子,真的沒有麼?

幾個人各懷心事,都多喝了幾杯。在靈前,持著敬意沒有放肆無度。

「王爺,定昏已過,您身體還未痊癒,回吧。老爺在天有靈知道您盡心了。」老管家適時勸李爻。

李爻從早支撐到現在,整日沒歇,確實累得不行了。他沒再以守到子時的孝禮牽束自己。

聽說生者執念過甚,會阻礙已故之人的往生路。

李爻再對靈位拜了拜,與老管家道別,由景平扶著,一瘸一拐往外走,出府門時回望黑底反白的碩大「奠」字,默道:老師走好。

這念頭被恰來的風捲起,飄去了天邊。

似乎鄭錚回來過,拾走了牽念,與這輩子最得意的學生無言告別。

黃驍出大門,變回那副公事公辦的精明模樣,與李爻、景平作別,上馬獨自離開了。

李爻平平的酒量因身體不好又打對摺。

車馬搖晃,他昏昏沉沉,剛想仰進座位,被景平一把摟在懷裡:「我在這呢,你怎麼去靠那硬邦邦的椅子背?」

李爻笑了下,歪身倚了他:「剛才人多未得多說,」這些天他不敢著實用嗓子,說話帶著氣音,在密閉的小空間裡,酥得撩人,「五弊散方子的事情,別往心裡去。」

景平垂眼看他,在他髮鬢貼了貼,輕聲答:「嗯,母債子償,孽緣也是緣。這輩子註定跟你糾纏,這麼一想我還挺高興的。」

李爻嗤笑,低聲罵一句「瘋小子」,心裡卻百轉千回,坐直身子把景平摟在懷裡抱緊,才閉目養神了。

景平貼著他,聞他身上淡香混著不重的酒氣,也要醉了。

而他那倒霉催的師父花信風於這日夜半三更時,到了瞻天道暴/亂發生之處。

那地方顯然被專門打掃過,難辨亂象。細看杳無人煙的荒地深處,泥土被大片翻過。

慘兮兮的月光下,泛著灰白色,一團死氣。

花信風把心一橫,仗著自己渾身將軍的血煞氣,一邊把李爻變著花樣罵了個夠,一邊挖開墳場,換來四字結果——悉數坑殺。

投誠的萬人山匪,都是被綁著活埋下去的。

沒有暴/動。

沒有反叛。

只有趙晟的出爾反爾,睚眥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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