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陽已見初冬的寒涼,想來幽州的水又結了冰。
康南王府在涼風蕭瑟下關起門來,偶有一時半刻得安閒靜謐。
如景平心中所盼,只李爻和他相伴,狗兒閒吠,老家人偶有過往。
李爻也極珍稀得閒的光景。
月色將參天的梧桐樹襯出一圈朦朧的輪廓,他坐在屋門邊烤火。沁涼微潮的空氣和著丁點炭火味聞上去挺舒服。他最近太忙了,沒功夫研究新愛好,只放空片刻就彌足珍貴。
他仰在竹藤躺椅里閉目養神,聽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手裡隨意摩挲著用香樟木打磨出的小球。
那玩意歪七扭八,實在看不出是個啥,李爻美其名曰稱「無相」,上面栓了穗子,穗子不囉嗦、精巧得很,正好能掛在手指上保證木球不丟,是景平得閒時編的——木球雖然是丑東西,但只要是李爻弄出來的,就丑得可愛。
在景平看來,所謂「無相」指不定是他想雕什麼東西,技藝不到家、雕壞了找託詞。
慣會耍嘴皮子抖機靈。
景平坐在一旁不吵他,就著燈火翻醫書。
少時,李爻呼吸沉了,小木球變為虛握在手。
景平輕輕拿過丑木頭放在桌上,脫下外氅給他蓋暖,坐回去繼續看書。
又過了好一會兒,天極晚了,內院沒人來,景平小心翼翼湊過去,吻在李爻嘴唇上。
李爻是真的睡著了,被輕輕撕磨著占了好幾口便宜,才鼻息一變。他被擾醒了微皺起眉,嘴角卻彎出淺淡的、任由的弧度,迷迷糊糊下意識地給回應,抬手沒力氣地攏在景平腰側,說是摟、是揪扯都不貼切,像極放鬆熟絡的搭扶,是卸下全副防備才流露出的不經意、是全心全意的接納。
景平最喜歡李爻這副迷離模樣,被對方沒徹底醒盹兒的回應擾得柔腸百轉。剛才只想把人吻醒,現在改主意了,正打算將人抱起來進屋去……
李爻倏然睜了眼睛,抬手在景平胸前輕輕一推,坐直身子。
眼中的迷糊在眨眼間掃盡。
順著他的目光看,常懷進來了,身後跟著的居然是楊徐。
被掃了興也沒辦法。
景平不動聲色地想:晏初是怎麼做到比汪兄都敏銳的?嘶……不對。他剛剛那副模樣,莫不是裝的?
楊統領一身風塵,披著月光,大步到李爻近前,行禮道:「卑職見過王爺。」
「楊大哥辛苦,坐吧,」李爻舔了舔還潤的嘴角,他與楊徐祖父輩是故交,待對方總要多幾分親近,倒茶遞過去,「先緩口氣。」
楊徐行禮之後不再見外,大大咧咧扯過張小竹椅子坐下。大半年不見他壯實不少,小椅子盛不下他,人和椅子看著都委屈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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