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袋清醒時想,晏初正當年,遭天家忌憚,如今老大不小隻身一人,連個兒子都沒有,尋可心人在身邊照顧,也正常;而他腦子混亂時又想,他若是願意,朕又何嘗不能給他照拂?
就連趙晟自己都說不清,他待李爻到底是何情愫,或許只是想把他留在身邊、再無其他,像小時候作個伴就很好。
再看這賀泠,平時上朝整日整日的不說話,但凡事關李爻,他必會蹦出來。
趙晟心生羨慕:若有人能為朕這般奮不顧身,該有多好。也或許有這樣一個人,能讓朕為他奮不顧身一次?
隨後,他笑話自己:坐這至尊位置,哪裡配談私情。
「賀愛卿此話何意?」趙晟淡淡問。
景平剛一張嘴,李爻就回頭瞪了他一眼。
可想也知道,臭小子選擇性失明。
金殿之上說話如潑水,李爻沒法讓景平把「水」喝回去,攔不住他當殿「放厥詞」只得攔在他身前,向趙晟躬身一禮:「陛下,賀大人他……」
「晏初不用緊張,」趙晟攔他,「正如當年在江南,朕只是想聽聽景平要說什麼,不會怪他。」
他示意景平繼續。
景平道:「歷來各朝,功高震主者不得好死。微臣以為,康南王為陛下奮不顧身多次,陛下看在眼裡,深刻於心,也……多有照拂。這鳥盡弓藏的魔咒終能在我朝被打破。只是可悲,當朝總會蹦出渾人來迷惑聖聽,拉著陛下被史官記上一筆不仁不義!若真如此,康南王悲、忠臣良將悲、陛下悲、我大晉悲矣!」
趙晟眨了眨眼:果然他每次與朕話茬剛硬,都是為了晏初。
第158章 還瘋
景平言罷低眸不語。
「鳥盡弓藏」像風在趙晟腦袋裡卷了一圈。
鄭錚自戕後, 趙晟心魔深種,景平身為大夫讓他多去坊間散心,看似是讓皇上放鬆、其實別有所圖。
而趙晟在遵從醫囑這件事上做得可圈可點, 時而讓幾位近臣、侍衛陪同去茶館、酒樓聽曲、聽說書。
他聽過外面的叨叨, 有時高興、有時不悅。扶搖見之曾勸:「陛下若是不開心, 就別去聽那些草根子嚼舌頭了。」
趙晟卻道:「天下還不是草根子堆起來的麼, 若不出去走走,有些話朕一輩子都聽不到。捂著耳朵執政,只會越來越亂。」
只是不曾想, 那些「一輩子聽不到」的話是侍政閣安排下去的。
趙晟是心思敏感的人, 聽過景平的話,眉頭一收,坐在龍椅上和尚入定似的縮了一會兒。
滿朝文武站在原地,無人言語。
李爻沒有回頭看景平, 但猜到是景平暗中做過什麼,眼下正在抓住機會讓種子破土生芽。
他不至於太擔心自己, 像他這樣的高官即便被扣謀反帽子,也不會在一息間被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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