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他喝水似的灌下一碗藥,親兵來報,都城有令使前來。
待人進帳,發現來人是楊徐。
「楊大哥怎麼來了?」王爺也有掐指一算,沒算準的時候。跟著他又驚喜,楊徐一直被他藏著呢,能差動楊徐的,只有景平。且景平叫他露面,想來是前些日子御前的危機解了。
「太子殿下得知邊關急變,擔心王爺應對調兵不便,著卑職將八個半枚的檮杌符給王爺送來。」
說罷,他將符令、政令、太子手書悉數奉上。
就事論事,這幾樣東西如及時雨一般,但李爻看出都城定出了變故。
他把東西收好。
楊徐跟他不見外,拿起桌上水壺自便,飲馬似的連喝三碗:「多謝王爺。」
看那模樣是一抹嘴想即刻告辭。
「楊大哥留步,」李爻往椅背上一靠,輕咳幾聲,笑眯眯地看他,「給我講講吧,都城到底出什麼事了?莊別留堵城門撒潑了?」
楊徐離開都城前,景平跟他交代了,事情定瞞不住王爺,但又不能全部據實告知。
楊統領當時就認慫了——要不賀大人另請高明吧,我忽悠不過王爺那張嘴,不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景平當然知道他家晏初「嚴刑逼供」的花活甚多,像楊徐這種耿直憨憨,三句話就能給繞進去……
此刻果不其然。
楊徐暗道:幸虧早有準備。
他面色沉靜,慢悠悠從懷裡摸出一封信,遞給李爻。
是景平寫的。
信中將莊別留、蘇禾一系列事由因果三言兩語說完,後面洋洋灑灑好幾頁紙,都在誇讚「太師叔機敏」,早讓太子殿下暗查密奏,否則想揪出狐狸尾巴,他還得做局演戲,沒有這般快刀斬亂麻的痛快。
信紙最後落著一句「離君如折翼,失君如剖心,讓我怎麼活,萬要珍重再珍重。」
落款是個六瓣雪花,映著景平的小名「玉塵」。
李爻哭笑不得,偷眼看楊徐規規矩矩、沒有偷瞄,也還是把這臊人的話掩了掩,嫌棄地想:太不要臉了……
他自己則更不要臉,忍不住摩挲落款的雪花。
當著楊徐,他不好過於沒羞沒臊,將信疊好揣在懷裡,背著手在屋裡踱幾圈,道:「莊別留暫時退後十五里,定是約定期限了,多久?他要什麼結果?還有什麼附加條件?」
幾句對話過,楊徐已對賀大人佩服得五體投地,按照對方交代的第一個答案道:「卑職一直隱藏行跡,具體條件實在不知。」
李爻端詳對方。
他一雙眼睛如被凍在春寒冰水裡的花瓣,好看卻教人心裡涼涼的。
楊徐禁不得王爺這般盯視,頭髮起立、要把頭盔撐起來幾寸過風,緊張得咽了咽——我最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攤上矇騙王爺的差事。
他謹記景平的叮囑,「咬死了一問三不知,他不會拿你怎麼樣的,一定不能告訴他有限期,陣前分心焦愁,易生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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