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感動,亦或是心裡那點自私的卑鄙。
可如今他很清楚, 小曦之於他, 是光, 是人心,是他費盡所有卑鄙心思,偏離世家教養, 也想要緊緊握在手裡,一世不願放棄的執著。
只有曾經身處過黑暗之人,方才會明白小曦是如何的珍貴。
或許初見時的那雙不摻雜任何憐憫、厭惡、嫌棄,甚至帶著些驚艷的清澈眼睛, 便就已然落進他的心裡。
故此才會有後來的遲疑, 及順意而為。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那時的猶豫, 大抵便就是如此了。
只是那時尚未看得清自己的心。
東河曦並無讀心術,不知顧君謙心中所想, 他此時卻是很滿意顧君謙說出的話, 身上的冷意冰雪消融,纖長的手拿起桌上的銅鏡放進顧君謙的手裡, 抬了抬下巴,「來看看你如今的樣子。」
顧君謙便順意正了正手裡的銅鏡,舉高。
時隔數月,他又見到了完好的自己。
銅鏡里印出不甚清晰的有些熟悉,有些久遠的面容。
臉上再沒有遍布扭曲醜陋可怖的疤痕,只有新生的,比邊上膚色稍粉一些的新嫩肌膚。
顧君謙怔怔的盯著銅鏡里那本該熟悉的樣貌,卻不知為何心生一些陌生來。
伸手摸著臉,一片平滑、濕潤,還因著藥膏的效用,肌膚甚至稱得上有些細嫩。
那些讓人連一眼都不願看的疤痕好似一場噩夢,他甚至有些記不清它們是何模樣了。
與他這張臉一般,有些模糊的感覺。
東河曦被他這神情弄得心裡酸軟,伸手抽走他手裡的銅鏡,過來將人抱住,像是小時爸爸媽媽哄著受了委屈的自己那般撫著他的頭,「我知曉你長得很是好看,但也不用攬鏡自照這般久,不如我們想想明日納徵之後,選哪個日子進山?」
顧君謙伸手環上東河曦的腰,難得顯露出一些脆弱來,聲音雖然還是溫和,但卻能聽出其中悶悶的委屈,「第二日便就進山吧。」頓了下才自我剖析般輕聲道:「我以為那些疤痕要伴著我走完一生,我甚至一度與外面那些人一般厭棄自己,它們的確看起來讓人覺著可怖,我自己都不願多看一眼,想著就如此吧,我的人生也就這樣了。偶爾也會想要放棄。」
至於放棄什麼,顧君謙沒說清,東河曦也並沒有追問。
但想也知道是什麼。
「但每每見著爹娘心疼的神色,弟弟妹妹丟掉調皮變得乖順的性情,還有祖母拖著病體也要為我進宮向聖上求藥,我便覺著心裡那些想法太過於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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