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厭凝了凝神,問仇大夫:「我為何會懷上身孕?」
「大抵是你曾被煉成藥人,體質不同於尋常男子之故。」仇大夫嘆了口氣,「你若堅持留下這孩子,恐怕得九死一生。你的體質再特別,仍是男子,缺少產道,如何生產?」
「九死一生便九死一生罷。」陸厭毫不猶豫地道。
娘親曾為了誕下他而九死一生,他為了自己與靳玄野的孩子九死一生有何不可?
只是他須得在肚子大起來前,除了那老不死的。
最好師兄能在他生產前醒過來,倘使他有何不測,這九霄門不至於沒落。
仇大夫勸道:「阿厭,你且好生想想。」
「不必想,我心意已決。」陸厭不容置喙地道,「勞煩仇大夫為我安胎。」
仇大夫不忍心見陸厭冒險:「你當真不再想想?」
「不了。」陸厭含笑道,「就算性命不保,我亦想要這孩子。」
「你這傻孩子。」仇大夫無奈地道,「以策萬全,你需要孩子的另一個父親陪伴。」
「他……他啊,我們不過是一場露水姻緣。」陸厭淡淡地道,「他不會來陪我,我亦不會讓他知曉我有了他的骨肉。」
陸厭素來是個認真的孩子,絕不會搞甚麼露水姻緣。
仇大夫不了解陸厭與靳玄野的過往,但一月多前,靳玄野哭得不成人樣,乞求陸厭別趕其走,最後是被陸厭打暈了送走的,想必只要陸厭給個眼神,靳玄野便會迫不及待地回九霄門。
見仇大夫還要再勸,陸厭搶先道:「勿要多費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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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夢回,陸厭常常覺得自己瘋了,不然豈會生出如此荒唐的妄想?
縱然曾被煉成藥人,他依舊是男兒身,身體構造與靳玄野一般,豈能懷上靳玄野的骨肉?
幸而肚子一日一日地大了起來,加之孕吐頻頻,教他不得不相信自己是當真懷上了靳玄野的骨肉。
是夜,猝然之間,夏雷滾滾,震耳欲聾。
已有許久不曾打過這般厲害的雷了。
上一回,靳玄野正埋於他體內,將他的肚子灌得高高隆起。
見他害怕,靳玄野擁緊了他關懷備至。
這一回,他只能自己擁緊自己。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在發抖,那雷明明距離自己萬里之遙,為何要發抖?
就算娘親死在雷雨天又如何?
他業已恐懼了一千多年,不該再繼續恐懼下去。
「娘親……」
一如從前,他腦中又充斥了娘親悲慘的死狀——通體潰爛、流膿,惡臭熏天,蚊蠅不斷,鴉鳴悽厲……
顯而易見,耗費足足千年,他都沒能從那個雷雨夜走出來,他仍舊是那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形影相弔的野孩子。
不,他已有三月半的身孕了,要當父親了,才不是甚麼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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