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朴真叫了個小內侍來交代人摘花買酒,又問宋霑:「先生,房裡已在房裡抄書?」
宋霑不以為然道:「急什麼,就設在這廊下敞亮,還可以吹風。」又親自站在樹底下指點著小麼兒摘花:「樹頂上的太嫩,向陽那邊又太老了,這邊,這邊。」之後又指點趙朴真洗淨瀝乾水,灑上麵粉,上屜蒸好,拌上醬油香醋蒜泥等作料,眼看著正好重陽酒也買來,便自己坐在書樓廊下,自斟自飲,看著趙朴真寫了幾張,又就著寫下的內容,或讚許或批駁,激揚文字一番,眼看太陽偏西,才酒酣面熱心滿意足地去了。
這一日下來,也不過寫了幾段,這麼看來,一本書等趙朴真默完,卻也不知哪年哪月了。第二日來,趙朴真乖覺,算好了時辰摘了槐花蒸上,又提前讓人沽了酒來,沒想到宋霑卻自己帶了一包袱的榆錢過來:「路上看到新鮮的,買的,丫頭蒸上,蒸上,和昨天一樣。」
又喝了幾段,宋霑喝多了,一旁高談闊論,又叫趙朴真找了另外一本書來,指點著評論,說得酒興起了對趙朴真道:「琴棋書畫,哪樣我不會,教你一樣,包你就算離開王府,也有個安身立命的本事!」
趙朴真想到李知珉果然說中了,忍不住抿嘴笑,宋霑看她沒有說話,急了:「你以為我是胡誇口?我告訴你,多少人找我拜師,我都沒有教,要不是看你女娃娃天資不錯,勉強能學到老夫一兩成本事吧,奈何身處低位,白白糟蹋了這天分,我才願意教你。我告訴你,你學會我的本事,王爺不敢再以婢待你,對你有好處。」
趙朴真笑道:「我聽先生曾拒為婦人臣?」
宋霑一怔,卻已明白她的含義,喝了一口酒道:「你是疑我既看不起婦人,教你是別有用心?」
趙朴真道:「聽說聖后學問很好。」
宋霑道:「高宗多病,奏摺全是她一手批閱,一批就是十數年,中宗博學多才,諸臣拜服,而他的學問,也是聖后親自教出來的,你說呢?若是她不稱帝,也算得上是一代賢后,惜乎她非要逆流而上,逆天而為,強求正位,為此斬殺忠良,豢養酷吏,羅織罪名,排除異己,這執念一起,便已非凡婦,而是梟雄,梟雄既出,天下大亂,豺狼當道,生民塗炭。」
趙朴真想了下道:「她比之列朝代皇帝,可有遜色?」
宋霑肅然道:「列朝列代皇帝,多有庸者,大不如她。」
趙朴真又沉默了,宋霑喝了口酒笑道:「我非看不起婦人,只是朝堂之上能操權柄者,其心志狠辣本就非常人,而一婦人,竟能於鬚眉之中,超然而出,斬除異己,獨握朝綱,已非普通婦人,其身側更是環繞虎狼之徒、諂媚無行之徒,當時若是出仕,不是同流合污,便是沒了初心。」
趙朴真好奇問道:「那中宗之時,先生為何又拒官?」
宋霑搖頭笑道:「嚴蓀此人……自許甚高,不可共事。」
趙朴真想了下問:「聽說東陽公主很像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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