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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頭,玉白臉上仍然仿佛沒有被歲月侵襲,然而雙眼裡儘是血絲,整個人透出一種歇斯底里地瘋狂,李知璧靜靜看著自己的母親,終於疲憊地開口道:「阿娘,這些年來,您一直告訴兒子是嫡脈正朔,是先帝最後的骨血,為兒子操勞,殫精竭慮,含辱偷生,孩兒一直感激在心。」

「只是,孩兒如今累了,孤一直承擔了太多人的期盼,這太子之位、皇帝之位,對旁人是求之不得,對兒子,卻是從出生就不得不套上的枷鎖。」

崔婉抬起頭來,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你累了?我還沒有喊累,你居然先喊累了?你要把先帝的皇位,拱手讓人!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從小就學著如何治國,如何平天下,這天下是你的擔子,你居然不願意挑?連一個庶枝孽種,你都比不上?」

到底誰才是孽種?李知璧覺得疲乏之極,卻沒有抗辯,只是輕聲道:「大郎夭折,柔波病逝,當時我就想隨她們而去,只是為著母親,苟全於世,我之身體髮膚,受之於母親,無論如何都當盡孝於母親跟前,只是要我再做別的,再不能了,便是孩子,我也無意再生,不希望再生一個孩子出來,成為爭權奪利的工具,生活在痛苦和疲憊中。」

崔婉不知是哭是笑:「生活在痛苦中?這是你的感受?你從小什麼苦都沒有吃,都是我……我拼了這條命護著你長大,要把屬於你的皇位爭回來,你卻告訴我那是枷鎖,不肯要?」

李知璧道:「人生不滿百,卻有千歲憂,一切都是兒的錯,母親今後若是少操勞些,絕了那奪位的念頭,我看皇上也不會再為難我們,安安生生,榮享晚年,不好嗎?」

崔婉抬起頭:「那本來就是你的!」

李知璧搖了搖頭,臉上已經疲倦至極,崔婉看著李知璧,卻忽然想起了先帝來,心裡一軟,覺得是自己逼他太緊,輕聲道:「罷了,一路長途跋涉,你也累了,柔波和……大郎才沒,你心灰意冷也不奇怪,你且下去歇歇,如今你身旁沒人伺候,一會兒我安排人過去伺候你,一切……都等以後再說。」這是擱置爭議的意思,卻是難得的崔婉第一次向兒子服了軟。

李知璧卻知道自己母親性子裡最是一股百折不撓的剛強,從小到大,自己沒有一件事情,是拗得過她的,他的第一次反抗是為了上官筠,然而結局是他最後娶了崔柔波,上官筠嫁了秦王。他從小就知道母親為了他付出許多,出家,聯合諸方勢力,保住他的太子之位,他沒有理由拒絕母親的安排。

直到現在,母親還沒有放棄。想到接下來,她一定還會試圖給自己納妃,逼著自己生子……從前還說是為了延續父皇的骨血,如今……自己究竟還是父皇的兒子嗎?

懷疑猶如毒蛇盤踞在心頭,他卻無法去問一聲母親。崔婉看著他,面上甚至帶了一絲祈求,但目光仍然是一貫的強勢,他無聲地施禮,起身告辭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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