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彬的手抖得更厲害,低低嗚咽起來。
「我的搭檔也姓王,王天材,也是將近一米九的大高個。9月27號那個下午,幾分鐘前他還在笑談晚上慶功宴的事,幾分鐘後就倒在了血泊里,八刀,全砍在動脈上,直接就沒了……還有其他五個前輩……他們都是為了保護我……」
一隻手輕輕搭在了他的肩上。
「我能理解,鄭隊,我能理解,」王久武輕聲說道,「我也曾有目睹戰友犧牲的經歷——我當過兵。在邊境線巡邏的時候,我們三個人遭遇了流賊……也是只有我活下來了。」
鄭彬聞言愣愣地抬起了頭,扭過臉看向青年,只見這人的眼眶同樣濕紅。
沒有互相安慰,兩個男人良久對視,一切盡在無言。
直到鄭彬深吸了口氣,隨手抹了把臉,結束了這個話題:
「不管怎樣,最後案子結了,全員伏法,老一隊大仇得報。雖然那之後我渾渾噩噩了很長時間,老婆也因為無法忍受跟我離了婚,但我還是挺過來了,並且著手重建一隊。也是因為治療心理創傷,我得以和凌凜結識,這麼一看不算太虧——總的來說,都過去了。」
差不多到時候了。王久武心想。
果不其然,鄭彬習慣性地又想摸煙,手揣進口袋才意識到身在醫院,只好尷尬地清了下嗓,言歸正傳:
「那什麼,謝謝,不過下次別這麼幹了!我不想欠你情,而且我是警察,應該是我擋在前面。」
「師父,」旁聽的顧懷天小聲提醒他,「還有一句。」
鄭彬瞪了徒弟一眼,自己抓耳撓腮了一會兒,終於狠下心把早該說的話說出了口:
「之前是我不對!再怎麼說你也是被派來幫忙的,我卻因為私人原因處處設卡,太不地道。聽凌凜說我好像是有什麼,什麼控制格?發作時就會讓我失去理智。不過我說這個並不是想為自己開脫,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對你本人沒有偏見,甚至現在一想,我似乎還挺欣賞你小子的——反正,我頂多就能說到這兒了,接不接受我的道歉是你的自由。」
「我當然接受。」
褐眼的青年溫和地笑了笑,「我也有錯,應該剛到東埠就向您報備,這樣第一次見面時就不至於發生誤會——過去的事情既然已經過去,眼下我又得在東埠多逗留一段時間,希望鄭隊您能給我提供一個彌補的機會,讓我幫您解決一個案件,作為我的道歉。」
鄭彬皺起了眉。
王久武暗道不妙,似乎自己沒把握好言談節奏與跨度、又觸到了這人的禁區。他剛想嘗試挽回,旁邊的男人做了個類似抽菸的動作,開口道:
「一隊手頭確實有個案子,女性死者生前就租住在棚戶區,所以我今天會帶著阿天去那兒。不過眼下一隊負擔不大,人手比較充足,暫時用不到你們基金會。」
幸好,王久武在心裡鬆了口氣,不是強硬拒絕的語氣,就還有迴旋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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