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上一片彌散血跡,褐眼的青年臉上沾滿衛夏所留的帶血指印,殷紅之下同凌凜一樣面無表情。沒有說話,青年徑直走到他旁邊位置,掬起一捧水潑在臉上,用手狠狠搓洗。斜了下視線,凌凜默默看著衛夏的血被從王久武臉上衝去,輕易消失得乾乾淨淨。
而他的馬甲與西服外套,布料中深深滲入的血污僅是變淡了些,如驅散不去的怨靈與夢魘般纏繞衣上,猩紅血沫在水中盤扭成毒牙小蛇,噬咬他的心臟。
知其來意,凌凜等著王久武開口。
洗乾淨臉後,青年雙手撐著盥洗池的台沿,低頭不言。幾滴水珠,滑下他的發梢鼻尖,在沉默中滾落,摔碎成瓣。
知其有意,王久武等著凌凜開口。
結果竟半晌無人說話,空有水聲滴點。
「……人已經抬進救護車。」
深吸一口氣,王久武最終選擇親手打破眼下僵持的局面,「傷得太重,未必能救得回來。」
他忽然又問:
「凌教授,衛夏不也是您的學生嗎?」
似是因為問題答案過於顯而易見,亦或是明悉接下來將要發生的對白,凌凜默然以對,沒有回答這個疑問。
「衛夏也是您的學生。」王久武便代他答道。
鏡中水痕縱橫,青年抬眼看著從自己臉上滑落的水珠,回憶起同銀髮男人的第一次會見:
「我還記得,當初您談起柳陸時,曾一度當著我這個陌生人的面落淚。這個表現實在誇張,就像某種洗脫嫌疑的虛偽演技,但我最終確信您那是發自肺腑的悲戚——因為在那一刻,我感受到您真心愛著自己的學生。」
他握緊十指,「才過了幾個月,您怎麼就變了?凌教授,您,究竟為什麼要殺衛夏!」
「王顧問,」重新望向眼前那一池血水,凌凜淡淡說道,「講話要有證據。」
「證據是嗎。」
面部肌肉抽動,王久武無聲冷笑,「像您這樣追求精緻的人,向來只用成套的骨瓷飲具,怎麼偏在今天突然拿出一個廉價的玻璃保溫杯?」
沒有打啞謎的必要,他直白點破,「是為了殺衛夏專門準備的,對吧。」
他看到凌凜笑了——如果唇角那彎慘然的弧度也能稱為笑的話。
「還有您一系列的反常表現,」王久武繼續說道,「誘導言論咄咄逼人,問詢建議充耳不聞,以您的水準,照理說不該出現這種失誤。我知道了,恐怕是事出突然、不夠時間精細編排,所以您只能一言一行強令逼迫,生怕衛夏不肯自裁……我都能看得出來,您覺得貫檢和鄭隊會看不出來嗎?」
銀髮男人未作分辯。
青年側過臉,冷冷地望著他:
「不惜引起懷疑也要痛下殺手,您不希望衛夏說出什麼?」
「我沒有需要擔心衛夏泄露的事,」凌凜突然回了一句,「王顧問,你這可是很嚴重的指控,僅憑這幾條牽強證據,還不足以送我坐審訊室的鐵椅。」
「當然,您畢竟沒有親自動手,何其無辜。」
基金會顧問忽地直起上身,俯視這個比自己矮半頭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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