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隱藏的……莫非是,恐懼?」
經他提點,凌凜若有所思,「動物在恐懼的時候,才會奓起被毛,讓自己顯得強大無比——她還是害怕嗎?」
「當然害怕——親眼目睹母親被殺、自己也身受重傷,囡囡那時才多大,你要她如何不害怕?」
眼底流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軟哀傷,江河清苦笑,既是說給凌凜,也是說給不在場的小姑娘,「裝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就好像誰都不是自己的對手、誰都不能夠傷害自己,呵,其實還是害怕風雨交加的天氣,害怕趁著雨夜而來的殺手,害怕殺手發現自己有具一捏就碎的弱小軀體。」
同樣清楚記得小姑娘瑟縮的模樣,凌凜聽著也心底一痛,卻只能輕輕搖頭:
「但她繼續這麼任意妄為下去,那個『殺手』怕是很快就會再來。」
「有我在就不會。」江河清認真回道。
「小江,知道你不愛聽,但我還是那句話,你能保貫水楠一時,保不了她一世,」銀髮男人斂下眼眸,正好看到青年手背那些癒合不久的傷口,「這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而是——幾年前,為了保她活命,你已經向半先生賣過自己一次,難道還要為了她再賣一次?可你,還有能用來出賣的東西嗎?」
「那怎麼沒有,」青年故作輕鬆地說道,「賣就賣唄,這可是我『親生的徒弟』,賣什麼不行?而且今時不同於往日,這麼多年下來我可是積攢了不少『資本』。你別不信,真到那時候,也是我討價還價,輪到老傢伙求著我才能達成交易。」
他的語氣樂觀而自負,但即便旁邊坐著的不是位心理學教授,也能看出這人只是強顏歡笑而已。
「小江,你其實沒必要做到這一步,囡囡畢竟不是——」
「這是為了囡囡,也是為了貫檢。」
打斷了凌凜的話,青年抬眼望向窗外,緩緩開口:
「如果想讓貫檢繼續維持現在的生活,那麼囡囡就不能再出事——整個貫家,只有他可以生活在陽光之下,所以我不希望他重新回歸陰影——貫檢當好他的檢察官,安心沉醉在平庸的世界就行;至於貫家那堆腌臢破事,我來承受。」
此刻窗外,他口中的這個「平庸世界」,正在迎來拂曉黎明。熹微晨光已然透過窗戶,相信用不了多久,冬日旭陽就會映得一室和暖,連帶照亮青年的輪廓身形。
然而有人註定只能作陽光下的一道影。
不再看向窗外逐漸甦醒的人煙城市,青年仰起了臉,像是被光刺痛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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