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凌晨。
霧靄沉沉,這個時間東埠還沒有從沉睡中甦醒,望潮廣場各處為大魚節而設的花燈一眨一眨地閃爍,似乎仍困在昏昏欲睡的夢裡。明明沒有下雨,空氣卻有股若有似無的潮意,廣場噴泉昨晚關了一夜,大理石台沿還是起了層露滴。
一個黑影孤零零地在噴泉台沿坐著。
花燈喜慶的光彩映在他身上,像是將他包進一層燃燒的火焰。用墨鏡擋住面容的青年把自己縮在一件舊大衣里,垂著頭坐了一會兒。沒幾分鐘,他站起身,隨手往噴泉丟進一枚亮閃閃的東西。
金屬碎片緩緩沉到水底。
幾乎是在同時,青年聽到一路飆速而來的引擎咆哮轟鳴的動靜。
一輛汽車在路邊急剎,從駕駛座跳下的男人不待站穩拔腿就跑。廣場上再無第三人,男人徑直朝青年的方向狂奔,然後也一個急剎停在青年面前。看這架勢,想必如果廣場周邊沒有設置拒馬,這個男人會直接開車衝進廣場,撞到噴泉旁邊。
「哎呦呵,站穩,別把我懟水裡。」
不待對方把氣喘勻,青年率先出聲打趣,「剛跟噴泉許願『林隊林隊快點兒來』,真靈。」
來者正是東埠警局四隊長林深。
呼出的白氣模糊了臉上尚未消盡的睡痕,四隊長大概剛離開被窩不久,身上胡亂套件羽絨服就跑出家門。此刻他不怎麼打理的頭髮亂得更不像樣,鼻樑上架著的厚底近視鏡也歪到一邊,實在讓人難以將他這副尊容和刑警這個職業聯繫起來。剛才跑得太快,林深狼狽地喘著,張嘴便罵:
「過分了,狐狸!」
但他抱怨的不是法外惡徒凌晨給自己發騷擾簡訊的行為:
「扮成個盲人,還故意戴塊腕錶留個破綻,你什麼意思,瞧不起我?」
「喂喂喂,我戴個墨鏡擋臉而已,誰扮盲人了?」
「大黑天戴墨鏡,也不怕掉坑裡,」林深撇嘴,「怎麼不戴口罩,你不一向捂得嚴嚴實實的?」
「因為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青年一笑,「戴口罩悶得慌,不得勁。」
「整條絲襪套頭上得了。」
「我上哪兒整絲襪,你給買?」
「你套我就買。」
「你買我就套。」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閒扯起來,比起你躲我追結怨已久的貓鼠對手,倒像是相識多年終於見面的熟悉網友。這麼說也沒錯,儘管這是林深第一次同江河清面對面接觸,兩人其實早已線上通訊多年,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般水火不容。江河清的雙眼通過監控對上四隊長的視線,四隊長的訊息幾經輾轉落入江河清的手中——兩個都自認東埠第一聰明的男人既頭腦交鋒,也互通有無。
但面上的和平維持不了太久。
嘴上和江河清互損,林深順手把起霧的眼鏡摘下。隨意亂塞的眼鏡布在衣兜外露出一角,他用另一隻手去掏,突然掏出一副手銬。
乾脆地丟掉眼鏡,四隊長一把抓住江河清手腕,大聲喝道:
「江河清,你被捕了!」
以找布擦眼鏡的假動作為掩護,這一套擒拿他在開車的路上已腦內演練多次,絕不可能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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