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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發出尖銳的警報聲,康序然半邊臉浸在瓷白的光里,也不回答,只問:「吃過了嗎?」

「沒有。」

於是康序然撕開一袋速凍水餃,揭鍋燒水,再愣愣地守候水翻滾,指腹被包裝袋染得微涼。

而晏山站在窗邊抽菸,看夏日燒灼的夕陽嘶嘶地流淌,天空很有種停滯的藍,似乎要永久地藍下去。他聽見廚房裡刻意製造出的響聲,鍋碗瓢盆跌跌撞撞一齊響。晏山吸著煙,忍不住地想笑,快三十歲,康序然的示威方式依然幼稚且無聊。

他步入廚房,撐在門框上盯著康序然的背影好幾秒。他窄窄的肩和細柔的腰,承接了兩條筆直修長的腿,手臂肌肉是可愛的、恰到好處的,整個的身體陷入寬大的T恤和長褲里。示威不聲不響地靜止了,在晏山耳里留下餘韻。

單薄的康序然有過于堅韌的意志,晏山是無比懂得的。他想起二十四歲的康序然用三日的不吃不喝向父母出櫃,並拒絕晏山的勸說,揚言這是屬於他一個人的鬥爭。晏山慢慢咀嚼琢磨康序然所說的「一個人」,他的堅韌甚至推開了晏山。

晏山感到難以言喻的疼惜纏住了自己,難以劃分出疼惜與愛的界限,那是一個模糊的地帶。晏山從後擁抱康序然,讓康序然的後背緊緊貼住他的胸膛,傳遞一種溫和的想念。

晏山問:「工作很累吧?」

康序然的後肘輕輕抵了抵晏山,返還不易察覺的抗拒,說:「熱。」

晏山仍不鬆手,抱得更緊,康序然背上的骨頭刺刺的,尖刀一般,抱著他,有時像擁抱一塊嶙峋的岩石。

晏山靜默了一會,終是嘆氣道:「你別再生氣了,你也知道我爸媽固執守舊,這麼多年不肯放棄讓我成家,軟硬兼施也不行,或許以後都要彼此折磨下去。」

「那你為什麼要見那女孩?」

「我說過了,我媽用想我做藉口騙我去吃飯,誰知道還有外人在場?飯局結束我就私下和那女孩說清楚了我有愛人,這還不夠嗎?」

「你在飯桌上就該說清楚你有愛人,為什麼要吃完一整頓飯。」

這是無理取鬧了。晏山皺眉道:「非要讓所有人都難堪?」

康序然將一袋餃子一股腦傾入鍋中,用筷子分開粘連的麵皮,餃子一顛一顛的,像白色的帆船,搖晃地漂出去好遠。康序然胳膊動著,藉機徹底抵開晏山,說:「說到底,是你不夠努力和堅定。」

「你還要我怎麼做?」

那股疼惜漸漸地消隱了,如同不曾抵達過晏山的心頭。和父母破碎的關係皆是康序然口中的不夠努力和堅定,某種程度上,晏山早已剔除血肉粘連,選擇了康序然,但此種反抗對康序然而言依舊無足輕重,他需要晏山同樣以自毀的決絕證明愛,平衡他曾經的付出。

「算了,我沒有再生氣這件事了。」

康序然抬起頭來看著晏山,長卷的睫毛小扇般,一下一下擊著晏山的眼,他用絕對冷靜的聲調說:「你出去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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