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山為發小的瞎眼惆悵過,後來意識到那是一種含糊的愧疚,他應該更堅決地迫使發小和他一同離開,他有這個力氣,或者留下來保護他。
二十九歲的晏山明白離開和保護都沒有辦法改變發小的命運,他註定奔向暴力,被打碎眼睛也不應該晏山自責,可他畢竟還是自責了,他喜歡攬盡責任的性格那時初步體現出來,凡事他都要負責,這是優點,有時也是重大的缺點,優點多數時候是對別人來講,缺點是對他自己。譚茲文說過,有時候不要活這麼累,你難道想讓別人對你感激涕零嗎?
他對跨年夜始終抱有一絲不咸不淡的陰影,那本該是個快樂的日子,但他也會在每年的跨年夜和朋友一起度過,租一個獨棟和一群人徹夜歡鬧,或者爬雪山,在營地時和陌生人一起倒數,看並不會改變的世界照常運轉。後來和康序然一起度過,跨年就徹徹底底變成愉悅的事,一起攜手跨過一年讓他們感受到彼此的親密,也對未來懷有更多的憧憬。
買一個康序然喜歡的巧克力蛋糕,晏山不喜歡甜食,但他會嘗一小口,剩下的都由康序然吃掉,那是一年中少數他放肆吃甜品而不擔憂長胖的時刻,其實他明明就不易長胖,還是要愁苦地說我怕長胖你就不愛我,晏山說不會啊,怎麼可能因為這個不愛你。是的他不會因為這個白痴原因不愛他,可他終究因為其它原因不愛他。
今年的跨年夜收到外婆的病危通知書,剛掛斷小姨的電話,晏山就載上周笛向醫院趕,路上他不斷超車,被好幾個人按了喇叭,險些直衝沖闖了一個紅燈,是周笛大叫一聲他才踩了剎車,他們被巨大的衝力帶著向前栽,后座的靠枕掉下來。
周笛顫巍巍地說:「注意安全!」
來不及責怪,她當然也急,急得掉眼淚,想不通幾周內經歷兩次變故,她不是第一次收到病危通知書,但這次她知道是終點,她有強烈的預感,母親曾經和她通過一根臍帶相連,她被母親的腹部包裹養育又跳出來,母親預感到她的降世就像她預感到母親的死亡。
周笛沒有杵拐杖,她走得太匆忙,她用傷腳一瘸一拐地走進醫院,甚至不要晏山的攙扶,走到搶救室門外,坐在冰涼的椅子上才察覺出腳痛得要爆炸,它只是被另一種痛苦掩蓋了。
凌晨十二點零一分,外婆過世,醫生出來摘下口罩,他的口罩就是一次暗示,晏山他們不需要再問就懂得了一切,從他們坐在門外起時就預料到了一切,還有什麼好問的呢?只需要醫院開具一份死亡證明,聯繫殯儀館,按照常的流程一路順利地進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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