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裴搬了兩個板凳過來,一高一低,他坐高的,梁彰坐低的,方便給梁彰剪頭髮。
他自詡手藝不錯,梁彰半信半疑,想來他的長髮也不需要怎麼剪啊,去哪裡練手藝?
梁彰的發質很順很軟,怪不得經常翹起來,總是沒有梳好的感覺。向裴想到他毛翹起來的呆樣,沒忍住唇邊露出笑聲。
前面矮凳子上的人轉過來,神色慍怒:「你笑什麼?」
他以為向裴在幻想他寸頭的樣子,然後嘲笑他。
向裴憋笑著搖搖頭,手上的剪刀移到了梁彰的腦袋上。
地上的頭髮越來越多,每一次有新的頭髮落下來,梁彰心裡就抽痛一下。
剪刀相互摩擦著,不停在梁彰耳根後面轉悠。浴室里太安靜,向裴又叫他不要亂動,梁彰只能坐著發呆。
無聊到開始數毛巾的圖案上有幾個圓點。
乖夠了,他開始找向裴聊天:「向裴,其實我挺羨慕你的。」
向裴的手停下來,問道:「羨慕我這樣的生活嗎?」他的「這樣」肯定是指不太好的。
從沒有人說羨慕向裴,他確實也沒什麼好羨慕的。不管是逼仄的破爛小屋,還是有時窘迫得泡麵都快買不起的生活,都是人們避之不及的。現在誰還願意為破大點夢想風吹雨曬,但他還在堅持著大人眼中是在犯蠢的事。
「你這樣的生活就很好啊,可以做自己想做的,組樂隊,唱歌。你唱歌那麼好聽,將來說不定能出唱片。」
「現在說這些太遠了,我搞樂隊是因為喜歡,又不是為了成名。」
音樂是唯一能吊起向裴胃口的東西,裡面的世界是他想花一輩子去探索的。他不管別人怎麼看他,或許很多人覺得搞樂隊就是自甘墮落,但只有向裴自己知道,音樂就是他的精神良藥。
姑且把這稱為一種反叛精神吧,雖然有點張狂了。
梁彰惆悵地撿起地上的頭髮,摸了兩下,也不覺得這些頭髮可惜了。
剪去的頭髮就代表著他的過去,是註定要割捨的,是一去不復返的沉重。
「我記得我十四歲那年的生日願望是死亡,很可怕,對吧?從有記憶開始,我就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我為什麼會是我,我可不可以死去一次,換新的爸爸媽媽。他們不會逼著我上補習班、興趣班,也不會讓我寫試卷練習冊寫到吐。」
日後回憶起這個願望,梁彰只覺得後頸發涼,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麼會有如此極端的想法,果然還是太幼稚。
「我沒有隱私,日記全被我媽翻出來,朋友全在她的掌控之下,只有一個朋友逃離了她的魔爪。當然,我不能有MP3去聽歌,也不允許租碟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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