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女人在他耳邊嘀咕什麼,向國頻頻搖頭。
在向國進病房之前梁彰叫住他,向國詫異過後讓梁彰進來坐,他身旁的女人戒備心極重,問梁彰是誰。
「是小裴的朋友。」向國回答,讓女人先出去一下。
大概猜出了梁彰所想,向國先一步解釋:「胃癌,上個月就檢查出來了,現在腫瘤惡化,估計也就幾天可活了。」
向國手上捧著杯熱水,熏得他眼鏡布滿白霧。他說出來並不沉重,有種知道結局的淡然。梁彰卻說不出話來,他還無法接一個正常的人突然變得病怏怏,說一句話得緩上半天,隨時要斷氣的模樣。
「向裴知道嗎?」梁彰艱難開口。
「知道。他最近經常來醫院看我。」
那天向裴來酒吧臉色不好,難道就是因為向國的病?但那時候他們還鬧得格外不愉快,梁彰稍稍後悔。
梁彰笑起來,努力趕走苦悶的氛圍:「叔叔,向裴現在都只用您送的吉他了,他很喜歡那把吉他。」
「真的嗎?」向國說,「那就好,我給他最後的禮物。」
原來向國無論如何都想給向裴過生,還送不便宜的吉他,是因為他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再沒有更多的時間彌補他作為一個父親的過失。
梁彰保持默然,靜想須臾後道:「您要好好養病。」
梁彰知道這樣的祝福太輕如鴻毛,但他沒有其他的可以說,其實沒有人會真的不懼怕死亡。
向國道:「謝謝你能成為小裴的朋友。」
梁彰啞口無言,自覺羞愧——他不再是向裴的朋友,不想,也不可以。朋友是諷刺的藉口,梁彰欲望的遮羞布,給他冠冕堂皇的藉口,騙自己還能自如地看著向裴。
游景的腿是骨折,纏了石膏,陳召南開車要送他們回去。
「要不要我過來住幾天,你腿受傷不方便。」陳召南倒車,問游景。
游景擺手,犯困似的窩在后座,腿放在座位上,道:「不用了,不是還有梁彰嗎?」
陳召南沒反應過來,奇怪道:「他怎麼管你啊?又不住一起。」
游景直接了當:「梁彰暫時在我家住幾天。」
「他為什麼住你家,小裴呢?」
看來陳召南不得個答案是不罷休了,他轉過來看著梁彰。梁彰頭靠在車窗上,心不在焉地扣著手指。
指甲被修得短,梁彰的指甲長得很圓,手指瘦長。今早上指甲裡面無緣無故開始疼,梁彰在檯燈下細細看,看見連著指甲的肉破了一個小口,不知何時爛掉的,又癢又疼。梁彰用另一根手指壓著傷口出,痛得狠了又移開,復又壓下去。
耳邊好像陳召南喚了他的名字,梁彰如夢初醒,語句錯亂道:「啊,什麼,我——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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