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裴對陳召南說,順手關上門。
樓道很安靜,天快黑完全了,有鳥的影子從牆的縫隙里掠過。氣味不好聞,對門養了狗,一股尿騷味。
臨時出來,向裴穿著背心褲衩,沒帶煙,問陳召南要了一支,點燃了,享受地吸一口。
「最愛抽你的煙,貴。」
陳召南輕笑:「回頭送你幾包。」
火光在黑暗裡一閃一閃,向裴眯起眼睛,彈掉落在身上的菸灰:「我爸上個月查出來胃癌,晚期。他說他不想治了。」
認識多年的朋友,不適合太矯情的互相安慰。陳召南同樣吸了口煙,胃裡一陣輕微抽痛,感嘆道:「人生真操蛋啊。」
就因為認識太久,陳召南了解向裴能平安活到這麼大的原因,奇蹟是沒有長歪。他知道向裴討厭同情,所以陳召南只是單純心疼。
「是啊,」向裴吐出一連串眼圈,看它們在眼前破滅,「你給游景說一聲,梁彰不住他家了。」
向裴帶了一身煙味進屋,手裡一根熄滅的煙,燃了半截。
地上有碎玻璃,梁彰蹲在地上撿混入其中的糖果。他小心翼翼躲避開玻璃渣,挑出糖放在手心,嘴裡像在數數,怎麼看都有點傻。向裴想這算是梁彰的特質,傻得不自知。
向裴蹲在梁彰旁邊,幫他撿糖,小聲提醒:「小心手。」
旁邊人影壓過來,梁彰口乾舌燥,想喝水,又不願站起來,只能舔舔嘴唇解除渴意。
他輕輕嗯一聲,手不巧碰在向裴的指尖上,溫熱的,讓梁彰想起烤熱了的柏油馬路。
「你什麼時候喜歡吃薄荷糖了?」
向裴盯著手裡綠色的薄荷糖,發問。
手指剝開糖紙,綠色的薄荷糖滾圓,能嗅見淡淡的薄荷味,刺激神經。
燈光下向裴的五官很濃重,迷得梁彰眩暈。他把薄荷糖塞進向裴的嘴裡,指腹有意無意撫過向裴的嘴唇,軟軟的。
「薄荷糖是你的味道。」梁彰怔怔凝視著向裴,睫毛長而翹。
向裴舌尖抵住薄荷糖,右側的臉頰鼓起來,他從來沒有注意過自己身上薄荷味。薄荷糖的味道從嘴裡蔓延到鼻腔,沖得整個腦袋似乎都充滿了薄荷味。
希望薄荷有短暫迷惑到向裴一段時間。
「向裴,和我在一起試試吧。」
梁彰靠近向裴,衣服上的褶皺和向裴碰在一起,他感覺不到向裴皮膚的溫度,也感受不到他心跳的節奏。等待的過程比梁彰人生中任何一次都更難熬,就像坐上了火車,駛過永遠望不到盡頭的隧道。他的頭不受控制飄移,好像在經受細微的抽搐。
最後梁彰兩眼發黑,開始後悔,他不該這麼直白突兀,就算向裴親了他,也不代表他能接受跟一個男生在一起。
向裴目睹梁彰眼裡的光慢慢熄滅,那雙總是晶亮的眼睛在縮小,在逃離出他的視線。
窗外的蟬叫實在太吵,擾亂得向裴心神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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