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到了,韓方馳一腳邁進去,何樂知只得在後面跟著。
他們倆的房子之間這幾百米距離,說長不長,說短卻也能走半天。
兩人走得都不快,初夏的天氣,晚上清涼的風吹在身上,空氣里是時有時無的花香,隱隱約約。
又到了何樂知可以每天跑步也隨時能出去玩的季節了,一到了春夏他身上就像勁兒使不完一樣,每次運動完眼睛都特別亮,渾身冒著熱氣兒。
兩個小區隔著條街,過街時何樂知走在左側,車燈晃過來,他下意識抬起右手虛擋了下韓方馳。他沒戴眼鏡看不清,其實車還離挺遠的。
韓方馳託了下他抬起來的胳膊肘,把他帶了過去。
何樂知胳膊微涼,韓方馳手熱,溫差使一個簡單動作的觸感被放大了,又在放開之後緩緩地被風帶走。
何樂知拎著冰淇淋到何其家時,二樓剛上完課。
視障女孩兒摸著樓梯扶手一步步下來,何樂知在下面看著她,溫聲提醒:「小心一點。」
「哥哥好。」女孩兒笑著說。
「我剛才聽見你唱歌了,進步很大。」何樂知笑笑,「今天何老師聽起來也很溫柔。」
「是的!」女孩兒悄悄地說,「今天一直在誇我,我都要飛起來了。」
何樂知看著她自己走到沙發處坐下,給她拿了盒冰淇淋,女孩兒接過來放在手裡,沒吃。
「我幫你拆開?」何樂知輕聲問。
女孩兒於是伸手遞過去,何樂知拆開包裝,把冰淇淋和勺子分別放在她兩隻手裡。
「謝謝哥哥。」女孩兒有些靦腆地說。
「不客氣。」何樂知說。
何其每周都抽時間在家給女孩兒上課,錢也不收,就是批評得狠。何其學校里每年都能考出不少成績亮眼的藝考生,現在也只有這個女孩兒還有在家上課的待遇了。
家長過來接的時候,女孩兒冰淇淋還沒吃完。何其在樓上打電話說事一直沒下來,何樂知去門口送,家長客客氣氣地跟他說話,是個看起來很樸實的阿姨,或許年紀不大,只是有些滄桑。
等何其下來,何樂知把冰淇淋給她,說:「老師辛苦了。」
「非常辛苦,我還有一節課,你跟我一起去?上完課咱倆直接在外面吃。」何其說。
「好啊。」何樂知說。
何樂知今晚不回去,韓方馳晚上也跟朋友吃飯去了。
一段時間以來,他們並不是每天都非要見面,仍然各有各的空間,只是每次隔一兩天沒見的話,再見面肯定會多待一會兒。
對韓方馳的類似要求何樂知幾乎不拒絕,他本來就是個包容度很高的人,韓方馳也並不會提過分要求,諸如「多待一會兒」「給我打電話」「明天想見面」那些帶著毛毛刺的小要求何樂知都會滿足。
但其實在何樂知第一次戀愛之前,周沐堯想談沒談上的那兩年,他也不是這麼好說話的。本質上還是個防備心重、界限分明的人,那時沒有默認周沐堯一點點跨越邊界,他的縱容是在他們在一起之後才開始的。
如今對韓方馳的區別對待,或許因為在這一切變得混亂之前,韓方馳本來就在他的包容圈裡;也或許是因為他們對彼此都足夠了解,何樂知在韓方馳眼裡幾乎是透明的,他的邊界在哪裡、怎麼相處他才舒適,韓方馳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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