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辰安出了上房,腳步卻不是往三全院外去的,而是經著檐下,穿過垂花門往後院去了。
從前他起居都在後院,後來成了婚雖然搬去了前頭,後面也有羿玉在住,但自從出了拂柳的事,後院也就冷清了下來,只有小佛堂里成日點著蠟燭,即便是夜裡也不例外。
後院裡有棵參天大樹,這個季節樹葉正是繁茂,像一把大傘罩住了泰半院子上空,連月光都撒不下來多少。
溫辰安常年臥榻,身形卻不委頓,行走間脊背挺直,宛如青松一般,間或低低咳嗽幾聲也是只抬手擋唇,不低頭彎背。
他從院子裡走過去,推開了小佛堂里的門。
小佛堂里的香火似是一刻不斷,即便是深夜裡也有三根上好的香在靜靜燃燒,灰白霧氣氤氳向上。
佛像前的蒲團上此刻正跪著一個身著素色僧服的和尚,他手裡拿著一串佛珠,口中默念佛經,手指規律撥動,循環往復。
聽到開門的動靜,那和尚也不奇怪,兀自念完了佛經才緩緩睜開眼睛,抬頭望著蓋了紅布的佛像,聲音平和:「施主來了。」
自從三全院裡多了個小佛堂,請了佛像,這還是溫辰安第一次到後頭來,他只看了佛像幾眼,目光就落到了和尚身上。
「……空樂大師。」
深更半夜出現在三全院小佛堂里的和尚,赫然就是傍晚時被溫夫人身邊丫鬟素柳請入宅中的空樂和尚。
也就是他算出了羿玉的命格與溫辰安互補。
空樂從蒲團上站起身,轉身看向溫辰安,目光在他身上仔細看過,而後略微俯身:「深夜請施主到此,失禮了。」
確實挺失禮的。若不是他讓人傳話相約於此,這大半夜的,溫辰安已入睡了,怎麼會跑到這裡來聞香火味?
溫辰安笑笑:「不知空樂大師邀我至此,是為了何事?」
有什麼事兒不能白天說,非得三更半夜避著人在這小佛堂里見面?
空樂有些歉意道:「小僧是應女施主所託,來看看施主如今身子如何了。如今看來,施主雖然還未大好,但體內已有生機,約莫一年半載就能與常人無異了。」
溫辰安聞言心頭便是一震,若說近日以來他一直掛念著什麼事,便只有這具殘破的身體了。
若是以往,已經病了那麼多年了,說去也就去了,溫辰安只有坦然的。
可如今娶了妻,父母又失了一侄,叫溫辰安對這人世又多了許多的眷戀,竟不舍離去。
他不是沒有察覺到身體已經恢復了許多,遭遇變故吐了血也沒有躺在床上下不來,可他生怕是錯覺,抑或只是迴光返照……
被空樂這麼一說,溫辰安心裡不免生出喜意,卻又浮出更多警惕:「多謝大師吉言。只是我有一事不解,還望大師答疑解惑。」
空樂道:「自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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