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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橫跨兩步,沾了血污的手掌從兜里伸出來扳著金屬門框,邁腿上車,殘喘的車身發出一聲泄氣般的愁嘆。

葉阮面無表情地盯著手機,屏幕上是幾分鐘前他和淮青的對話。

-辛巴離開了。-知道了。

雁放半躬著上半身,沒有選擇落座他身邊,反而裹挾著一股難以抗拒的熱氣欺身壓上來,五指印在內側車窗上,像隻眼睛靈光的獅子般,承受某種未知的引誘,俯下身額頭相抵,差一厘米便要觸碰到那張毫無溫度的嘴唇。

在這分秒的當口,葉阮偏過了頭。閃躲的鼻尖擦過他的唇峰,錯開的臉色回溫,瞬間被質問和惱怒所占滿。

「下去。」葉阮盯著他指骨間污糟的血跡,強壓著情緒命令道:「我說了別來打擾我。」

雁放臉上閃過一絲掃興,內心的野獸暫時收起爪子。

他順著葉阮的目光看到自己雙手和上半身單方面痛毆沾染的污血,想起高豐達被他一拳揍落的那顆牙,頓時變得意興闌珊,不敢以血肉之軀玷污這尊菩薩。

雁放旋身,緊挨著他落座,不顧葉阮的抗拒抓過他受傷的那隻手查看。

慘白的紗布被血浸染出一條深紅扭曲的線,蜿蜒成仇恨的色彩。葉阮攥起手心用力掙扎,新鮮的血液汩汩流出。

那紅色幾乎倒映在雁放的眼眶裡,他險些壓抑不住內心翻湧的憤慨。

不論發燒或是受傷,甚至追溯到他們第一次陰差陽錯在一張床上醒來,葉阮對傷痛仿佛永遠無動於衷,他像是寄生於這具軀殼中的一縷魂,時刻冷靜地抽離在外。

在目睹辛巴捨身的那一刻,一種莫名但深刻的念頭便深深駐紮進雁放的大腦里,久久盤旋不退。

——不能再讓他一個人。

不論他有什麼目的,這樣的人,怎麼能放任他一個人?!

「你需要我。」

雁放抓著葉阮那隻手放在唇邊,眼神緊盯著他,傳遞的意味中甚至有些殘忍地挑明辛巴已死,往後他在雁家僅有自己可以依靠。

「我跟外面這些聽從你命令的人不一樣。」

炙熱的呼吸噴灑在來不及癒合的傷口上,綻開熱燙血液的疤痕泛出細密的麻癢。

雁放在這血腥瀰漫間篤定地說:「你知道我不會走,你知道我現在想要什麼。」

迎著他愈發湊近的軀體,可供葉阮呼吸的空間變得狹窄。雁放用力握著他單薄的手腕,將他禁錮在因故障而無法逃離的車窗邊。

「給我。」雁放直白地向他索要,又為這看似不講道理的要求加上理所當然的籌碼:「在賭場裡你說的話我同意了,我會幫你。」

他似乎終於聰明了一回,大腦在電光石火間拉回大雨磅礴的夜晚、溫泉池邊的對話,並簡明扼要地抓住了那點最為致命的漏洞,看穿了葉阮的底牌。

充滿蠱惑力的聲音迴蕩在耳畔,那時葉阮說。在雁家——

「你只能相信我,雁放。」

他再次逼近葉阮,像個參透玄機的賭徒,僥倖地說出這句話被刻意隱藏的後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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