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也沒什麼名頭,為什麼要買這兒啊?」他盯著葉阮耳朵上那道白色疤痕,又把毯子披起來裹著兩人:「你把這稍微裝修一下開個密室逃脫倒是合適,夠刺激。」
葉阮把紗布系好,收拾著藥箱,「轉移資產。」
他這麼說,雁放就懂了。
「我做的事需要大量資金支持,那些錢在國內只能被冠以『雁家』的名義,並不徹底屬於我。所以我藉助溫斯特先生的力量,不管是那個咖啡廳,還是其他幾處擺在明面上的不動產,都只是『周轉站』。」
「那這裡呢?」雁放想不出這地方有哪點特別,但依照葉阮的性格,總得有個說法。
藥箱被推到一旁,葉阮在他懷裡偏過頭,臉色懨懨地,像是退燒藥起了作用,「這裡是我最喜歡的地方。」
——因何而喜歡呢?
葉阮在心裡自我回答:在這個世界上,這裡是唯一不可能被雁商知道,也能夠逃離他掌控的地方。
在這裡,他不是葉阮,他是那個六歲起就不見天日的蘭卿。
蘭卿把手放在耳朵上,摸到那條疤痕,總像是安撫十六歲的自己。
燃燒的柴火發出「噼啪」一聲響,他輕輕說:「我的天堂。我帶你來了,雁放。」
爐火烘得人暖洋洋的,心思也漂浮。
葉阮不是沒有感受到停留在他耳朵上灼燒的視線,既然已經說了這麼多,他注視著火光,頓了頓,問:「你有什麼軟肋嗎?」
雁放的呼吸滯了一瞬間,「有啊。」他兩隻手抱過來,很沒出息又很堅定地說:「你和我媽吧,還有我那些朋友,工作室沒人管的小孩們。」
雁放數了一通,發現自己心裡實在裝著很多人,葉阮和繁女士排在最靠前的位置。
「你應該沒有軟肋吧?」他問,還有一句話被咽回去,在心裡複述著,畢竟你看上去什麼都不在乎。
葉阮笑了笑,從他懷裡撐起身,對上雁放的視線,「我也有。」
他臉色很白,病態的白、梔子花的白,讓雁放看得揪心,甚至對於他即將要說的話,雁放不再抱有期待,反而有幾分莫名的逃避心理。
「我這邊的耳朵壞掉了,偶爾會失聰。」葉阮不顧他,就這麼指了指左耳上那道白色增生痕跡,像寒暄那樣說出一個致命的秘密,「子彈從這邊射過來,我是聽不見的。」
他抵抗著藥片帶來的困意,努力把雁放聽到這句話後的每寸表情都看在眼裡,那些震撼、那些恍惚、那些痛苦,都被他預料。
葉阮無法掩蓋的眼神中流出一種幾乎自戕式的剖白。他在做什麼?在把渾身上下唯一的軟肋說與人聽,這個人會是他棋盤上最後的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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