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十年前那樣。
陽光從樹影間灑下來,星星點點落在他身上,髮絲被微風吹動,他站在那裡,像站在明媚的記憶里。
雁商太了解他,知道他現在聽不見,性命捏在自己手裡,這似乎已經昭示著結局。葉阮在這陣風吹過他時,看似妥協地閉上了眼。
好一出《關大王獨赴單刀會》,雁商森冷地笑了。
他將手裡的槍扔進葉阮懷裡,抹開一手的血跡,蹙起眉頭。他已經不如壯年,體力劇烈耗費,不由得喘.息起來,「……這方法太愚蠢了。」
葉阮接過槍,低頭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他裝出那份恰到好處的落敗,好像真的已經走到了山窮水盡,臉上甚至重現了那一年被關在樊籠中的金絲雀一般的憂愁。
雁商受傷的手臂垂在那裡,強撐風度地整理好西裝,遮住裡層受損的防彈衣。他仿佛對葉阮這副表情很是受用,沉聲道:「你長大了,我不會再把你關起來。等雁放接手了你的工作,我對你自有安排。」
嗡鳴聲持續不斷,葉阮其實聽不太清這些話,高豐達死得太輕易了,比他想像中還要輕易。他不得已勾起嘴角,強撐著把這場戲演下去。
「是麼?您終於決定重新洗牌了,利用我來把章家踢出去,讓我接管英國的一切。您早就知道溫斯特先生站在我這邊,哈里森做不到的事,只有我能做到。」
哈里森是個不受控的匪徒,連手段陰險的章世秋都無法制服他,伯明罕已經被雁商拋棄了,在這場擴充商業版圖的明爭暗鬥里,章家早已被撤去了同桌競技的資格,那本象徵著把柄的文件袋說明了一切。雁商看似對他們所有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實則一早就在預謀,妄想把這黑暗的陰雲籠罩到倫敦!
「聰明。」雁商眼中浮現出精明的光,讚許道:「每個人都在憤世嫉俗,每個人又都在同流合污。①人性本就如此,連月亮都不是全然的光明,世界存在著背面,追求絕對的光明會讓你充滿痛苦。」
葉阮垂下頭,肩膀聳動著笑起來,清脆得像這一縷清風。他搖了搖頭:「已經晚了。」
雁商盯著他,腦內的弦竟被他這齣反常的模樣調緊,繃了起來。
下一秒,他看到葉阮的食指滑進扳機里,那把槍上過膛,槍口以雁商意料不到的弧度上揚,轉而頂在了他自己的太陽穴上!
剎那間,雁商的眼前閃過二十一年前的冬夜,這副一模一樣的殼子死在他面前的情境,這是比葉阮拿槍指著他更要讓人驚心的畫面。
他徹底明白了那出《單刀會》的寓意,原來單刀赴會的不是他,抱著必死決心來的人是蘭卿!
一種脫離掌控的怒意漫上肺腑,他當即斥責道:「把槍放下!」
葉阮置若罔聞,這時候耳鳴成為了極好的藉口。槍口被他頂在左側太陽穴上,左耳的疤痕輪迴著那四百一十二天的噩夢。他和雁商心裡都無比清楚,他根本聽不見槍響,這把槍如果不慎走了火,頃刻就能剝掉這張臉皮,終結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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