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與書感覺自己的手臂上傳來一陣類似蟲子啃咬的痛感。他低頭去看,除了之前打吊針留下的針孔,手臂上什麼都沒有。他在發痛的地方撓了一下,那陣痛感沒有減輕反而遊動起來——順著他的手臂一路爬到他的脖子,再從他的脖子向下蔓延至前胸以及後背。
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現在反悔已經沒有退路。
蘭與書忽然很噁心自己。
所以他這兩年的堅持變成一個笑話——那笑話站在他面前耀武揚威:「你看,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恍惚間他似乎看見自己的靈魂卑微地匍匐在地上,痛苦地辯解著:我只是……只是想活下去。
是啊,他只是想活下去,這不是他的錯啊。
可是,違背本意做下的決定像野獸一樣瘋狂撕咬著他,他感覺到自己的肋骨很痛。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蘭與書痛到完全忘記自己在哪裡,他看到周遭的一切如潮水般迅速退去,露出看不到盡頭的蒼白海床,而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上面,茫然地望著空無一物的世界。
他聽到耳邊有人叫他的名字,一瞬間驚醒,對上阿刀關切的眼神。
「你怎麼突然直勾勾地盯著前面,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去叫醫生?」
蘭與書拉住作勢要出去的他,搖搖頭:「我沒事,可能是有點累了。」
阿刀「嘶」了一聲:「能不累嘛,醫生說你不吃不喝身體儲存的能量都快消耗完了,以後別這樣了蘭與書,按時吃飯按時睡覺,我奶奶說了身體最重要,人一輩子長著呢,身體沒了啥也沒了。」
蘭與書扯出一個牽強的微笑:「你奶奶說得對。」
盛無極回到病房,阿刀立刻停下跟蘭與書說話,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問好:「盛總好。」
看到大佬來了,阿刀腦袋瓜子轉得飛快。他沖蘭與書無聲說出「抱大腿」三個字後,就準備撤退了:「那什麼,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說完對蘭與書做了加油打氣的動作,然後一閃身消失在病房門外。
蘭與書:「……」
房間裡只剩下他和盛無極。
氣氛有點悶,他不知道說什麼,於是沒話找話:「你助理呢?」
「有事先走了,」盛無極走到放水壺的柜子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怎麼,你要找他啊?」他斜斜靠著立櫃,笑著看向蘭與書。
彼時蘭與書站在窗戶邊,被他的反問堵了一下,隔了兩秒才說:「我找他做什麼。」他將手搭在窗台上,微微側身將視線投向窗外——他看飛過的灰色鴿子,看醫院樓下螞蟻一樣的人,就是不敢回頭看盛無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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