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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是刺痛像冰冷的水一樣,一下子漫過了她的全身,發不出聲音。大夫看著她,嘴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把手指放在嘴唇上點了一點,示意不要說話,又指了指旁邊的水盆,裡面是一整盆髒污的血水,一堆血盡頭的布料胡亂堆在地上,那根銀簪子也扔在旁邊。

「你應該多謝你的簪子有點鈍,所以扎得不夠深」,大夫笑眯眯地說。」疼吧,還想活嗎?折騰一回都累壞了,不光是你。」

她使出全身的力氣,將頭點了一下。

「那就好,這兩天餓著點吧,光喝水,別吃東西。」大夫低下頭在她耳邊說,又補了一句。」好好活著。「

她恍惚記起來剛才躺在地上,身邊是一片兵荒馬亂,自己的魂魄像要從四肢里散去,再往後都不記得了,她還是明白自己已經半隻腳進了閻王殿,而這個年輕的大夫說的這樣輕描淡寫,好像只是順便出門買了趟菜。

鄭祥跑到樓上的客房裡時,方維和陸耀坐在上首,李義拿著些文書站在一邊。三個人臉色都嚴肅之極。

「這是休書。」李義有些頹唐,他把一張紙擺在案上,低頭輕聲地說。紙上的墨色很新鮮。

鄭祥奔進來,「乾爹,人救活了。」

李義渾身一震,想要轉身,愣了一愣,又慢慢轉回來,繼續交接著文書:「這是李大人給的身契。還請陸大人做個見證。」

方維先將休書拿起來,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又拿起來身契文書,仔細地核對了一番,單把「恐後不測,各安天命」八個字挑出來讀了一讀。李義慘白著臉,吞吞吐吐地說:「這是自然,便請大人以後多多照拂姐姐。」

陸耀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方公公從來都是個厚道人,不然也不會攬下這等無關的事。」

李義陪笑道:「那是那是。」他退了出去。鄭祥見他走遠了,撇了撇嘴道:「乾爹,這人好生涼薄,我看他巴不得他女人就此死了,一了百了的乾淨,估計還怨蔣大夫多事,你看這人還沒死,休書倒是寫的痛快。」

陸耀道:「方公公,這話原本不該我來講,只是剛才蔣大夫救人的時候也說的明白,這女人本就五勞七傷,又來了這麼一出,就算還能幹活也不是什麼長命相,以後麻煩還多的很,你要是找丫鬟僕婦,到我府里挑一挑,我送你幾個好的。」

方維道:「這世道人命本就賤如草芥,這女子與我有些緣分,就當我發善心也好,便是街上的貓兒狗兒,這樣死了,也可惜了的。」

他二人正說著,蔣大夫走了進來,他已經重新梳洗過,又換了身衣服,重新與二人見禮。陸耀笑道:「沒想到此處見得到宮裡的熟人。」

這位正是太醫院醫官蔣濟仁,字伯棟。他出身杏林世家,父親蔣君效乃是太醫院院判。蔣濟仁時年不過二十一歲,年紀輕輕已躋身太醫行列,眾人提起來,都以為他是沾了父親的光,平日裡多少有些輕視之意。今日方維和陸耀見他出手冷靜果決,皆是刮目相看。

方維率先站起來拱手道:「今日若不是蔣太醫恰巧路過,早已斷送了一條性命。妙手仁心四個字當之無愧,我等肅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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