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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早幾日從外面定了張木板,在上頭挖了個大洞,四角拿紅磚墊了起來,方便在下面放個馬桶。方謹從眼皮縫裡瞥見了,忽然叫道:「老二,這個不是從棺材鋪里定的吧。」

「是又怎麼樣,又近又方便,這次沒讓你睡真棺材,你就知足吧。」鄭祥拿一瓢涼水衝著洗了洗手。

方謹道:「我就看見這玩意兒,就膈應,想起來……」他看了看方維,又看了看鄭祥,盧玉貞在場,他們都默契地沒說話。

方維將家中佛龕前的香灰倒了出來,比量著想給他傷口倒上一些,盧玉貞連忙攔了一下,「大人,這個香灰,人都說能治傷,其實不能的。」

方維疑惑地看著她,「我爹在世的時候,是個鄉下的郎中。他說真能治傷的叫香灰草,香灰只是鄉下人不懂,傳來傳去就傳錯了。」她拿了一把野草出來,「我已經在外面收了一些,這個能治傷的。」

方謹狐疑地看著她,「這個到底行不行……」方維道:「我請的跌打郎中明日才能過來,索性死馬當做活馬醫吧。」方謹道:「乾爹,我還不是死馬呢。」鄭祥鑿了一下他的腦門,「老實點吧。」

眾人看她將香灰草洗了搗碎,敷在傷口上。

第二天,從外面請的跌打郎中也來瞧過了,方謹雖然被打的血肉模糊,看著十分嚇人,仔細摸著倒都是些皮外傷,隔了一天便消下去了些。又加上他自己年輕皮實,因此只開了些傷藥。

方謹雖然是趴著起不了身,臉上倒也漸漸恢復了從前的嬉皮笑臉。

方維站在他前面,抱著手:「我看貓兒房你是不能呆了,下次再出一回事,全家都要跟著你挫骨揚灰。」

方謹苦著一張臉道:「乾爹,如今我文不成武不就,大字不識幾個,除了貓兒房,哪兒人也不要我啊。」

方維嘆了一口氣,給他把額頭前面髒兮兮的頭髮捋成一處,道:「罷了罷了,正好我跟你們掌事的求過了,你最近在家躺著,把之前的功課都再撿起來。俗話說,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你這樣吊兒郎當,也是怪我沒有教好你。」

方謹見方維一臉嚴肅,也不敢嬉皮笑臉了,「乾爹,是我自己沒常性,不用心,千怪萬怪也怪不到你頭上。」

方維道:「你既然知道了,現在開始學,總也不晚。那就先把千字文再寫一遍吧。」

方謹動了動,痛的叫道:「乾爹,我起不來……」

方維不理會他,將一本千字文擺在他眼前,又給往他身上扔了一根樹枝,「先念,念完了在地上寫。」

方謹皺著眉頭,小聲地念:「天地玄黃,宇宙。日月盈……」他偷眼看看方維,恰巧這時候有人敲門,方維自去開了門,見是一位穿著藍色長衫的青年,沒等他問,青年恭敬地一抱拳,道:「方公公,小的奉陸千戶之命,前來送藥。陸大人因最近衙門裡事務繁忙,特叫小的來一趟。」也沒有等方維多說什麼客氣話,從懷裡掏出一個白瓷小瓶塞給方維,道:「這是我們平時跌打損傷用的傷藥,比外面賣的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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