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行進, 一邊對中間的將領笑道:「方公公,這次操練得狠了,弟兄們累得不行, 想著回去痛快喝兩回大酒, 這才歇得過來。」
那將領騎著一匹黑色駿馬,看著年紀不大, 臉色黝黑, 鼻直口方, 眼睛裡卻精光四射, 正是方謹。他笑道:「你們啊,心裡想什麼我還不知道。喝酒怕是個幌子。」
軍士們聽了, 都鬨笑起來,把總咳了兩聲:「就喝點葷酒,不怕什麼。」
方謹道:「嫂子在城裡頭,你也忖著些。上回拿刀直砍到營里來,還是我給攔下的,好說不好聽。」
把總訕笑了兩下,便不說話了。後面又有個巡檢笑道:「把總大人有家室,我們卻是無拘。王二娘那裡又添了幾個女人,聽說是從揚州買來的,細皮嫩肉,會唱各樣時興的酸曲。大夥忙活一年了,不就是圖個樂。方公公要是不嫌棄,就跟咱們一道,讓她們好好伺候。」
方謹便不做聲。巡檢又道:「咱們要不去賭坊試試手氣?」
方謹搖搖頭道:「我腿也乏了,你們自去便是。」
那巡檢還要客氣,把總扯了他一把,將他拉住了。
一群人說說笑笑進了城池。這城池不過十數條街,南北兩條最為寬闊的大街將城池分成四片。方謹便在十字路口勒轉馬頭,正色道:「我先回住所了。」
眾人抱拳行禮。待他去的遠了,人群四散,把總轉身笑道:「張巡檢,他既然說不去,就不用客氣了。」
巡檢往方謹的去處瞧了一眼,海風帶著潮氣,將他的背影吹模糊了。他笑著回道:「半年多了,這位方監槍性子也算隨和,就是這事上不入流。我原聽說太監性子最淫,比尋常男人還厲害三分。原來那位李監槍,就沒少到王二娘那裡過夜。」
把總冷笑道:「就王二娘她們家那幾個庸脂俗粉,怕是入不了人家的眼睛。方監槍可是京城來的,見過世面。」
巡檢道:「京城來的又怎地,誰沒去過。」
「你消息平時倒靈,就沒聽說過嗎?早就有人傳說,他家裡在北京城是做大官的。」
巡檢笑了出來:「不過一個太監,也有做大官的親戚?再說了,大官的親戚怎麼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冬天凍得冰窖似的,恨不得鼻子耳朵都凍下來。」
把總道:「我原來也這麼想。後來有一回總兵來咱們衛所巡防,我冷眼瞧著,總兵大人對他噓寒問暖,客氣得不得了,那神情真是恨不得自個兒跟親兵似的伺候著,我才勉強信了。」
巡檢將信將疑,往路邊吐了口唾沫:「真是菜園子裡長人參,奇聞怪談。」
方謹的住所在衛所衙門後面的街上,是個小院,裡頭三間小屋,門前開了一小片菜地。他進了門,一個小火者就跟上來:「方大人,晚上吃什麼?」
方謹把盔甲卸了,搖頭道:「也不餓。」又問:「這陣子京城有信來嗎?」
小火者笑道:「沒有,就是十天前來的這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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